谢相(142)

谢漪见她消停了,便也转身离去。

她平日忙碌,且也无意与她针锋相对,到底是母亲,谈不到一处,便疏远些就是。不想如此,倒助长了她的气焰。

谢漪回去,见已无事,便早早地歇了。她躺在床上,合上眼,却是陛下送她出宫时不舍却克制的目光。

陈牧胡言,算不得大事。谢漪处置过家中,余下的自有幕僚操持。然而消息,却传入宫,到了刘藻耳中。

刘藻是听两名大臣私底下嘴碎说的。

她在宫墙拐角处撞上了这二人,那二人没想到竟与陛下迎面撞上了,口中还在交谈。刘藻隐约听到丞相、成婚四字,心中咯噔了一下,问了那二人道:“卿家所言,可是丞相的婚事?”

二人心想陈牧敢与人言,多半是当真定下了,否则哪来这样大的胆子,造谣丞相可是要问罪的。便笑回道:“陛下也耳闻了?便看谢相何时明言,臣等也好恭贺一番。”

刘藻一阵晕眩,久不能言,那二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就走了。刘藻稳住心神,问了一句:“谁家郎君?”

“陈家子,名牧的。”

陈牧。刘藻默念一句,心慌意乱,她忙又默念一句谢相,却无静心之效,连着又默念三回,仍是心乱如麻。

她抬步就走,欲去寻谢漪问一问。谢相她昨日才见过,她不提要走了,在京中陪着她,外祖母丧仪时,还纵容她在腿上睡了一夜,因这种种,她虽不敢再提心意,可每回见谢相,心中都是甜的。

谢相高洁坦荡,对她尤其坦诚,从无欺瞒。以她的为人,真有此事,当会亲口告诉她,而非由她自别处听闻,猜疑不定。以她的为人,真有此事,又怎会留在京中,必是走得远远的,更不必说常来宫中与她相见了。

刘藻想了许多个以谢相的为人,笃定谢相真定下姻缘,是不会瞒着她的。可那两名大臣也是谨慎之人,能在道上边走边谈的事,多半是人尽皆知的,何况他们又怎敢当着皇帝的面造丞相的谣。

刘藻心绪不定,脚下就快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到了衙署外。谢漪恰好自其中走出,一见刘藻,便看到她眼中的慌乱。谢漪的步子便顿住了。

她就在眼前,一问即知。刘藻却开不了口,她忽然想到,她凭什么干涉谢相的婚事呢。她们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刘藻的惊慌都在眼中了,可她的双唇却抿得紧紧的,她望着谢漪,欲镇定下来,眼中的慌乱消下去了,却成了一抹极力隐忍的委屈。

来的路上,她怕、慌,只想弄个明白,可见了谢相,她才猛然间发觉,她其实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谢漪的目光和软下来,轻轻地摇了下头。

刘藻一呆,委屈退去,顷刻间喜不自胜。

谢相什么话都没说,可她明白了。

她是告诉她,没有,是假的。

谢漪见她喜上眉梢,不由也弯下下唇。

第70章

刘藻急惶惶地来,待得了谢漪的否认,她又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沉不住气。她的面上挂着笑意,欲收敛一些,唇角不弯了,笑意却又从眼中流泻,与谢漪道:“谢相哪里去?”

谢漪走上前,与她行了一礼,回道:“昌邑王又上奏称家计艰难,恳请朝廷降恩,臣正要与陛下禀此事。”

刘藻一听,顺势道:“既是要禀,便一面走一面说。”

谢漪无可无不可。

此处与宣室也不远,她们并肩而行,走过几条宫道,道上的雪都被扫开了,只是地还是滑,刘藻道:“谢相留意足下。”

谢漪举止端庄,每一步都行得甚稳,哪需提醒,反倒是她,有时焦急毛躁,步下如飞,使人担忧。只谢漪也不戳破,应了一声,与她说起要禀的事来:“朝廷每年与昌邑王费用不少,不至于要年年哭穷的,昌邑王自与其父在当地经营近二十载,可谓根深蒂固,今王位,也未必不能做什么。”

刘藻听着,点点头,她其实更想问,为何会传出谢相姻缘已定的谣言来,只是国事当前,还是先已正事为要,便以商议的语气道:“与他挪一挪,往别处去住。”

此法甚好。谢漪也是这般想的,她道:“只是他年年上奏称花费不够,朝廷面上也不好看,好似当真克扣了他一般。依臣之见,遣使探望,查一查他将众多赏赐都用到何处去了。倘若无碍,便赐他列侯,往后也不必再与朝廷哭穷,还可彰显陛下之宽宏仁义。”

刘藻一听,也觉得好。昌邑王是激不起什么风浪了,长安城中无一人向着他,他府中也有人看着,遣使查看不过是以防万一。赐他一爵,让他自去度日,更可显示朝廷优容。

刘藻便道:“就知谢相多智,什么事都可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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