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铃(211)

片刻后她垂下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在纸上写了好几个江月。

枳於将纸一折, 放在一旁。

幽都回来已过了半月, 枳於依稀记着, 那日江月眉眼间满是陌生之意, 话也不肯同她多说半句。

失神片刻,将笔放下。

桌边还点着江月喜爱的灯,枳於从北号山回于山, 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这灯。

两盏,一盏于chuáng边放着, 一盏便是这盏。

今夜月浓,弯弯地挂着,枳於望着天,心想,这样的夜江月该是很开心的吧, 江月素来对自己严苛,总说,夜,月,灯,花,伞,若是缺一样,她便不跳那挑灯舞。

枳於到时,即翼山十分热闹,花丛外已围了许多人,像许多次见的那样,花灯花伞已备好。

不同的是,今夜开的盛的是真正的彼岸花。

于山没有的,北号山没有的,枳於身边也没有的红色彼岸花。

枳於在人群前头见着了千茶,便飞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留的空位上。

千茶转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了句:“你该早些来的。”

枳於思了许久,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不多时,江月的挑灯舞开始了。

江月足尖点地,边跳边从那头走了过来。

枳於抬眼瞧江月,见江月脖子上系着她从前送的那条带子。

带子随风飘,片刻又因带尾的玉坠下落。

枳於心事重重,这场景与那夜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枳於定定望着眼前人,耳边恍惚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他人的掌声,没有夸奖声,只有江月细细柔的歌声。

月牙月。

月牙花。

枳於见她成功地挑起花,接着漂亮一抛,将花抛上空中,似是有两朵盛开的彼岸花,在月下绽放。

江月眉眼皆带着笑,望花,望月,望伞,望观客,也望枳於。

最后,江月将花衔至嘴边,枳於周围的掌声才渐渐落入耳中。

她唇角一勾,也跟着鼓掌。

江月在花中站好,抬高手想谢过各位观客,却在踮脚的瞬间,忽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江月并未倒在花丛中,她被枳於接入怀中。

口中之花落下的同时,枳於见她吐了一大口鲜血。

“江月!”枳於蹙眉,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有些慌神,她手紧了紧,忙问:“你怎么了?”

江月全身无力,脸色瞬间惨白

枳於眉头紧锁,可江月面上却毫无慌乱之意。

枳於又急问:“你怎么了?伤哪了?”

片刻,江月才对她扯出个笑容:“你是,枳於?”

话落,江月又呕了一口血。

枳於心慌极了,颤声问:“你怎会,怎会吐血?”

枳於转头问走至跟前的千茶,急问:“她怎么了?”

千茶面色凝重,却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枳於双手颤抖了起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又想不明白,她突然慌乱极了,再回头,一滴泪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正落在江月的唇边。

江月艰难地抬手,抚上枳於的脸颊,手指停在枳於的泪旁。

“我分明,不认识你,可见着你却总觉着难过,你怎么……”江月气息虚弱,却对枳於温柔一笑,小声问:“你是在为我哭么?”

“什,什么?什么不认识我?”枳於覆上江月的手,抬头问千茶:“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她怎会伤得这么重?”

千茶轻声道:“中了赤鷩之毒,毒已入了骨血。”

枳於惊恐,失神道:“什么?”

枳於泪大颗落下:“什么赤鷩之毒,我怎么从未听说?”

枳於低头看江月,喉间哽咽:“你何时中的毒?为何从未告诉我?”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觉江月抚在她脸上的手忽然无力,正往下滑。

枳於连忙握住,将江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江月这般虚弱,她什么都看明白了。

“不会的,会好的,不会的江月,你会好的。”

枳於转头看千茶,哀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你救救她。”

千茶对枳於摇头。

枳於慌乱极了,紧紧握着江月的手:“怎么会,不可能的。”

江月淡淡一笑,有气无力,似是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眼见就要闭上双眼。

“不,不要,不行,你不能睡。”枳於握住江月的手,颤抖道:“你看着我,看着我!”

江月再也笑不出来,似是用尽全力抬眸看了眼枳於,挤出两个字:“谢谢。”

江月终究是闭上了眼,贴在枳於脸边的手最终没有任何力气,从她手心里滑下。

枳於半跪在地上,看着怀中没有丝毫气息的人,颤着身子,许久,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失声痛哭。

“你醒醒!醒过来,江月,你不能,不能……”

上一篇:如能 下一篇:信以为真

米闹闹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