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像是终于喘过了一口气，哑声道：“多谢。”

赵基暗中把手伸进背包侧袋，还没摸出什么，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在他们背后的墙壁上炸开。

他浑身一抖，看着面前还在冒烟的枪口。

长这双桃花眼的男人轻佻地吹了吹枪口，虽然满身黑灰，也不掩盖他一身仿佛刚在夜总会一夜笙歌的风流气，他朝看过来的云诺摆摆手说：“你盯着门外的丧尸，这条蛇交给我，动哪里打哪里。”

“秦……秦沐辰！你发什么疯？”赵基破口骂道，秦沐辰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已经擦到了他的耳朵，彪出一片血。

赵基惨叫一声，终于看出他们大概已经知道张靖的重伤是他搞的鬼，不甘心地安静下来。

门外的丧尸在暴走了一阵之后，突然安静了一些，云诺勉强顶住了门，在门外翻腾出落日一般的火，将靠近的丧尸全都焚烧成灰烬，那些丧尸像是终于放弃了这块啃不动的肥肉，抓挠铁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云诺空出手，盯着瑟瑟发抖的男人，在门边盘腿坐下。

大概过了五分钟，钟年年额头上的冷汗跟瀑布一样往下流着，她艰难地喘着气，张靖肩膀上的伤还有一大片没有愈合，血管裸露着往外冒着血，钟年年猛地撤回手，捂着胸口恶心地干呕了两声，摆手说：“不行了，我得吃点什么，否则就算直接我昏死了也还不够。”

钟年年的异能是需要消耗自身脂肪和血糖的治愈术，张靖这次的伤实在太重，耗光了她的力量也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更不要说之后还要跟他们一起突围。

云诺和秦沐辰快速翻了一遍自己的口袋，甚至扒了赵基，又四下看了一圈，但是这间屋子就那么大，一眼可以看到头，灰败而杂乱，没有任何食物。

门外丧尸虽然少了一些，但依旧有那么几只还在不依不饶地想要撕开铁门，时有时无的“吱嘎”声刺激着屋子里几个人的神经，屋子里，张靖仰面躺在地上，失去了钟年年的异能，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一副将死的模样。

钟年年眼睛发花，觉得自己也已经摇摇欲坠，她饿红了眼睛，咬咬牙：“实在不行那个人砍个胳膊烤熟了给我吧，再恶心也得咽下去，他造的孽他自己赔。”

“你疯了？”赵基呆住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把我全须全尾地带回去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信不信你们会直接被赶出基地！”

“年年……”张靖不赞同地艰难喘息道，“你别……”

吃人……

除非是真正的变态，这种事情，哪怕想想都让人恶心恐惧，更何况钟年年只是个大学还没毕业，连异能都是治愈的女生，又一路跟着云诺，哪怕在末世也没有吃过什么太大的苦。

钟年年捂住额头胡乱道：“抱歉我疯了我才这么想……但是现在怎么办？云姐，我……我们怎么办？”

云诺快速回忆起一路过来的地形……这里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个超市，但是来不及，丧尸还在门口堵着，想要出去必然会把这周围一大片地方全部毁掉，或者只有冒险中断治疗直接突围尽快回基地……可张靖的伤未必能拖下去……

屋子里的空气几乎凝滞了，只有张靖破风箱一般渐渐微弱的喘息声。

一个很轻，但非常清晰的“咔啦”声突然响起。

像是一击重锤，几个人心里咯噔一下，赵基的眼睛猛地瞪大，他指着一个堆满东西的角落连滚带爬地尖叫道：“那里有东西！有什么东西！有一只眼睛！你们看到没有？丧尸？那里有丧尸！”

秦沐辰“啧”了一声，反手拿出另一把枪对准了角落，说：“是人的话就吱个声，否则就别怪我当成丧尸把你杀了。”

那个堆满了杂物的角落寂静无声，一些木条和杂物支棱地放着，从缝隙间隐隐能看到些明灭不定的东西。

云诺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一跳，没有任何理由，她微微吸了口气，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弯腰走过去。

秦沐辰拉住她：“万一是丧尸暴起伤人……”

“杀了就是。”云诺的声音很冷淡，她慢慢地挪开一块木板。

里面躲着的，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的东西突然往后一缩，暗淡的光线下，可以勉强看出一团蜷缩着的阴影，和一双太过鲜明的眼睛。

形状秀丽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似乎比旁人大上一圈，如同凌晨三点的夜，黑得万籁俱寂。

这不会是丧尸的眼睛。

“是人。”云诺说。

屋子里的人都一下子松了胸口的那一团气，赵基狠狠骂了一声：“我操/他/妈的装神弄鬼！敢吓我！我他妈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