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番外(86)

作者:海余生 阅读记录

虽然吃的喝的、睡的地方都有,甚至还有桌案可以写字,然而都是无用功。我现在哪有什么写字的情绪,只怕又给那伙贼人拱手送上文字狱的把柄。

我现在倒是不担心自己了,大不了就是个死,除了她以外,什么都看开了。

刘月盈如果真的相信了那群人的联合污蔑,无视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事必躬亲的努力,无视全是疑点、全凭嘴说的证据,与昏君又有何异。心中的神像如果轰然倒塌,重活一世也就了无生趣。

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阳织、晏喜还有师父。

李泉生从阳织手里偷到我留下的东西,她肯定是被牵扯其中了。小织从没经历过官场的风云诡谲,聪明有余但是做事浮躁,被这些从小勾心斗角的人挖空心思设计下套,她中计在所难免。只希望刘月盈不要太过刁难她。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从前和阳织一起长大的记忆,她小时候经常欺负我,抢我的糖果,偷我的竹蜻蜓,自己干了坏事在师父面前说是我干的之类。这些记忆挺玄乎,潜意识里知道它们不是我的,但现在被我一一回想起来,竟然没有一点不妥和抵触,就这样与灵魂融为一体。

除了脑海里的史书之外,这具身躯还有什么是曾经的我呢?如若历史也被改变,那些记忆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原来的我就会彻底消失。我可能,真的就是“阳缕”这个人了。

消磨了十天的光阴,浑浑噩噩的待在黄金囚笼里度日如年。

十天后,我等来了常侍。

他来传圣旨,内容非常简单。责令右丞相今日回府收拾行装,明日辰时前必须离京,前往运河一线的青州监工,无诏不得返京。

皇帝把丞相左迁去了青州,而且不能擅自回京。

“右丞相,”常侍见我面上暗淡,宣旨之后没有立即离开,“皇上没有把您革职查办,只是暂离京城,此举已惹来朝中众多非议。”

“她不是要彻查吗,我行事坦坦荡荡,本就不该被革职。门下侍中和李泉生都是胡中立的人,他用这些手段不停陷害我,只是因为我动了他的利益。这些小九九朝中哪个人不知道,不过是他家大业大,欺负我布衣丞相没有人脉。今朝连丞相诽谤起来都不手软,指不定以后——还想骑谁头上。”

他听见我像刺头一样的语气,缓缓说:“您做了三年丞相,难道还不懂吗,在天子跟前做事,信还是不信,生还是死,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更何况,”他声音低了些,“这事儿真相根本不重要,就算皇帝不信,百官信,百姓信,您说这事怎么处?”

“丞相大人,京城的官员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什么都不求。过刚易折,也要学会点弯门道。现在不能给您清白,但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通敌叛国的罪名要是定下来,几百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呵,出生在官宦世家的人,拼上数十年苦心钻营的权势,就可以指鹿为马。而出生布衣,即使做上丞相,也和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不一样。入仕五年来,我所有的关注点全粘在了刘月盈身上,哪有时间去组建自己的势力。

以胡中立为代表的人官官相护,人脉势力盘根错节,深深将触角扎在皇城的每个角落。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筋脉。我原来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可是,人总得自保。以为活在阴谋诡计的外面,却因为缺少消息,每次都栽倒在正中央。

我的事情,拿书信作为证据其实牵强;不过李泉生一口咬定观察我多日,且从阳织嘴里套出话来,再拿书信说事;他们时机选在大兴与北羌激战、南蛮偷袭江南郡之时,真是打蛇打七寸;胡中立手底下的官员一呼百应,联名上奏,义正辞严的说要严查丞相,足以把稻草堆满后背了。

“还有一件事,奴才悄悄与丞相说。”常侍弯下腰很是恭敬,“李泉生被皇帝处死了,罪名是窃取朝廷机密。”

“什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

“奴才不会和丞相说假话。皇帝亲口说的,丞相代表百官和朝廷,丞相的事就是朝廷机密。李泉生身为翰林院下官,私自偷窥窃取丞相书信,虽然发现了隐情,但难逃死罪,赐自尽。”

我张开口,又闭上,垂下眼眸。

回阳府的路上,很想见晏喜,问问阳织是什么情况,不过一路被官兵盯着,我现在身份如此敏感,不能给她惹事了。

收拾半天,竟然发现没有可以带的东西。除换洗的衣服之外,还有什么牵挂。

刘月盈很早之前赏我的金牌,又给我压箱底存放,不打算带走。这块金牌曾是她对我忠心的一种认可,是她给我恩赐的特权,而现在则成了讽刺。因为,她如若不想见我,根本不需要收回这些身外之物,这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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