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电话真的再次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上“妹妹”两个字的备注，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可真要按下接听键时他又犹豫起来，眼见着电话又要被挂断，他才鼓起勇气接了起来。

“……哥哥，我在这边很好……”

那头的陆嘉禾似乎并没有发现电话被接通了，依旧絮絮叨叨着。

陆宁也不出声，安静的听着她说起自己在芒厂的生活，他却难得的升起些开心。

只因为自己能亲耳听听女儿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即使这通电话并不是打给自己的。

他隐隐听到那头有人说时间到了，接着就听到陆嘉禾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哥哥，我好想你。也不知道你在那头过得开不开心。”

“我想应该是开心的吧。”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陆宁没有等到对面再说话，也没有等到电话挂断，他想自己应该是被发现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沉闷的话。

“嘉禾，是我。”

回应他的是电话里骤然出现的忙音。

他有些发愣的看着电话。

他刚刚其实想温柔的对这个女儿说，嘉禾，是爸爸。

可他说不出口。

还是那么的冷肃又吓人。

陆宁放下手机，目光却吸在书桌上的一张照片上再也挪不开。

是一张陆嘉禾和陆嘉文的合照，两个孩子笑的分外明媚，背后是一片蔚蓝的大海，还有几只海鸥在天上飞，一派的岁月静好。

他脑子里突然涌上陆嘉文死去那天的景象。

地上的一摊血迹，白色的帆布，周围吵闹的人群，还有后来陆嘉禾仇恨的目光。

一切都很混乱，那天的晚霞鲜红，像极了末日。

陆宁闭了闭眼抛开这些回忆，目光却在房间的角落扫到另一张照片。

是个穿着旗袍的冷艳女人，眉眼和陆嘉禾有七分像。

是孩子们的母亲，王雅芝。

陆宁看着照片上带笑的女人，忍不住走过去大力的一把将照片拍倒。

这个女人让他想到了无数不好的东西，最先涌上脑子的却是他为陆嘉文整理遗体时所发现的，陆嘉文手上无数细碎的伤痕。

是电击的伤痕。

第19章 套路

陈清月找到陆嘉禾时，她正一个人站在天台边。

天边的晚霞明烈，从陈清月的角度能在光影中看到她的小半张模糊的侧脸，似乎眉眼下垂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也不知道陆嘉禾一个人在这站了多久，一动不动的，连夕阳打下来的影子都是一根长长的笔直的线落在陈清月身前。

陆嘉禾不太对劲的事情还是小昭发消息告诉陈清月的。

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她和嘉航其他股东一起商讨便没跟着陆嘉禾一起去，却没想到简简单单一个电话的流程居然出了问题。

陈清月缓缓走过去，正措辞着怎么和陆嘉禾开口，那人却恰好转过了头。

陆嘉禾看着她并没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眨了眨眼，轻声问:“妹妹是来找我的吗？”

陈清月点头，陆嘉禾此刻完全背着光，让人更加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了。

“小昭说你打电话不太愉快，我就想着来看看”，陈清月解释。

“确实挺不开心的”，陆嘉禾点头，“和想见的人说的话全被讨厌的人听去了，很让人郁闷。”

陈清月闻言小声问:“那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她不想去探究陆嘉禾是因为什么而难过，她只想给陆嘉禾一点帮助，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陆嘉禾这样难过又脆弱的样子。

不是因为头晕不适，而是发自内心的难受。

陆嘉禾低头看了她半天，才垂着眸子冲她伸出了手，“妹妹，能抱抱我吗？”

陈清月因她的要求，心脏不合时宜的剧烈跳动起来。

这还是陆嘉禾第一次主动要自己抱她。

配上陆嘉禾难得脆弱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陈清月有些紧张的伸出手拥住比她高了半个头的陆嘉禾，声音坚定，“想抱多久都可以哦。”

回应她的是陆嘉禾抬手扣住了她的腰让两人的拥抱严丝合缝，陆嘉禾半弯着腰一边把头埋在她颈窝一边用因巨大情绪起伏而有些暗哑的声音道谢:“妹妹，谢谢你。”

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低落。

一小句话就让陈清月心疼起来，忍不住更用力的回抱住她。

夕阳打在两个人身上，影子都合拢在了一起，在静默中显露出一种岁月静好来。

陈清月看不见陆嘉禾的脸，也就错过了陆嘉禾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没错，笑意。

陆嘉禾当时发现陆宁接到电话时的心情可以用四个字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