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一对上顾灼的脸，那点纠结矛盾竟也全部忘在脑后。

“……那座山峰上有特殊的法器，所以我回去拿了，”菀南慢吞吞地解释，说出第一句后，后面的话就通顺了许多，“这样的法器比较厉害，生活在山峰的妖兽得以蒙阴，所以我去取东西时，遭到了一些阻拦。”

毕竟是那老太婆的手笔，法器品级一点都不低，是真正的地级法器。

顾灼现在修为全无，哪怕直接告诉顾灼，菀南也丝毫不担心，而且……她自己也不太想欺骗顾灼。

修行，本应顺心而为，她并不是因为沉迷美色，她只是顺从内心的想法罢了。

菀南越想越有道理，甚至又给顾灼讲了许多。

温灵暄给顾灼讲的多是镇上的事，和说书先生口中不知真假的奇闻轶事，大多和顾灼想象中的“古代”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更深入一些。

菀南说的大多就是修者之间的事，比如大世界的各种秘境和宗派门规，以及每年的宗门大比，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拍卖会和特殊的节日。

这些都是顾灼闻所未闻的，她除了容颜不老、寿命比别人长以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她因为这些新奇的事物而眼睛发亮，甚至不自觉地勾住菀南的袖子，但她又内敛，只是抿着唇，唇角弯起一点点，唇色殷红得能让人晃神，声音似最先融化的雪水般清澈悦耳：“真的吗？”

菀南被她唇边的一抹艶色晃花眼，反应过来后，她的话已经说出口：“反正无事，你既然感兴趣，我就带你去看看。”

菀南：……

倒也没什么好懊恼的，只是菀南忍不住回忆起在大世界的时候，心想，顾灼仙子这个名号必然不是自封的，毕竟女修比男修要面子得多。

何况，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以顾灼的容貌，在大世界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现在想想，顾灼落难那么多人奚落看笑话，未尝不是因为没能得偿所愿后的不甘，只是碍于那个大世界所有修者都害怕的化神期老太婆，不敢将心中的肖想泄露半分。

也是，不然对方也不会答应和顾灼的事。

只是不知道对方脑子又出什么问题，竟然反悔，还将顾灼送到不知名的小世界来！

菀南心中气愤，可气愤中又藏着一点庆幸。

如若不是对方这样做，她现在又怎么能遇到顾灼仙子？

往日高高在上的顾灼仙子，此时与她在小世界里逍遥，还见到往日里绝对见不到顾灼的其他神情。

顾灼不知道菀南的道心变化，她只知道菀南确实对她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可她也没有忘记对方当初提剑来找她的时候，是以，也不敢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

只是随口一说，顾灼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带她去领教小世界的各国风情，普通人的花灯节、情人节，还有只在戏本里看到的比武招亲。

她在人间玩得开心，菀南也由着她，一直到她被人认出来。

起初只是偶有一两个人认出顾灼，顾灼倒是没什么印象，她刚要问，菀南便丢下一句“阁下认错人了”，就抓着顾灼手腕离开。

再到后来，认出顾灼的人越来越多，菀南就有些苦恼似的，她道：“小世界没什么好玩的，灵气又贫瘠，左右不过那些东西……明日我带你回大世界。”

她心里实在憋闷，一点都不想让别人发现顾灼仙子还活着的事，她怕有人窥觊，又怕有人议论顾灼，让顾灼难堪。

顾灼看着菀南唉声叹气的模样，不懂初见时明明飒爽A的一批的女修者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忧愁模样的。

对方的变化节点她却是记得清晰，是在她被同样来小世界的其他修者认出来开始。

那些修者认出她时都是直勾勾地望着她，情不自禁走上前几步像是要动手一样，语气不太肯定地脱口而出“顾灼仙子？”。

接着就是菀南敷衍过去，带着她落荒而逃。

顾灼猜测大概是这具原身以前罪恶滔天、恶贯满盈，或是话本里常说的反派也说不定，在大世界可能还仇人遍地，有菀南作为前例，之后再有人到小世界寻她仇也不是不可能。

可未必每个人都像菀南那般心软善良，肯原谅原身以前做的事。

再者，菀南带着她躲，又能躲到何时呢？顾灼忽然厌烦起自己拖累菀南的事实了，她甚至都想要劝菀南不要再管她了，或许她当初就不该离开那座山峰的。

菀南自是不知道顾灼居然会这样想，今天遇到的那群人分明是看顾灼看得忘了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要不是她带着顾灼隐匿身形遁走几百里外，指不定这群人还要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