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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林夏阳缓缓吐出一口气, 推开了病房的门。作为A市最好的中心医院，即便是在休息日的下午，外面的走廊上还是有不少正在忙碌的医护。

她们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林夏阳从她们的身侧走过, 就像是没人看到他一样。

他也没有感到意外, 顺着挂着的指示灯上楼。七楼的人就少了很多，秦安歌所在的病房在七楼过道的尽头。秦安歌的病房门口贴了一张“不要打扰”的告示牌, 可能是因为近几天过来偷偷采访的媒体有些多。

林夏阳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推开门。

秦安歌早就醒了,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坐在床上，外侧的窗户印着一片绚丽的血红夕阳。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是林夏阳一贯喜欢的英俊模样, 陌生又熟悉。秦安歌的背部挺直，他垂着头，像是正在看他自己的手发呆而已。

秦安歌听到了林夏阳推门走进来的声音, 他转过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林夏阳。

仅仅是过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仅仅是对视着, 就有种沉闷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林夏阳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自己, 但事实上，他根本说不出话来。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可林夏阳又好像觉得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他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秦安歌掀开被子，走下床，从床头的餐巾纸中抽了几张纸。他走到林夏阳的面前，将纸巾递给他。林夏阳不要, 他拍开秦安歌的手。

秦安歌只好安静的看着林夏阳。

林夏阳忍住不让自己掉眼泪，他的声音也颤抖着：“F城、H市，还有、还有W218海域，都是你。我一直寻找、追寻的那个怪物，就是你，对吗？”

秦安歌看着林夏阳，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但他也知道林夏阳知道真相。秦安歌故意让林夏阳知道的，他说：“对。”

林夏阳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秦安歌拉住了他。

秦安歌解释道：“我也没有要故意骗你，我过于自大的离开我的世界太久，为了维持力量与智力的稳定，心智和记忆开始被迫衰退。当时只是想要尽快的回去，只不过没成功。”

林夏阳问：“都是你做的？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你已经能够回去了吧？”

“你现在又想做什么？”林夏阳颤声着问。

“我将‘怪物发现人类’，与‘人类发现怪物’调换了顺序而已。”秦安歌说：“你不需要过于担心。”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林夏阳问。以那些异能者的实力完全就是去送死，无非就是被人打上门，和送上门挨打的区别。

秦安歌平静的说：“结果会不一样。”

“他们降落的第一地点偏离了危险的怪物聚集地，我把主动权送给了人类，结果如何看他们自己。接下来，就不是我决定的了。”秦安歌说。

解答了最主要的这几个问题后，两人又僵持着陷入了沉默。

秦安歌想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在他过去的生活中，应该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有些许不同，是他的错。单纯的道歉，并不能简单的解决。

林夏阳再次确认了他知道的信息，心中无限的悲凉。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难过。

他们两个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过了一会儿，才从崩溃的情绪中缓和过来的林夏阳，轻声的问道：“你现在究竟是谁？”

林夏阳看着秦安歌，他睁着眼睛，他的眼泪就这样一滴滴的掉下来了。

林夏阳说：“你别骗我了。”

秦安歌肯定的说：“我是秦安歌。”

林夏阳压着声音，力竭的哑声吼道：“你不是，你不是！你究竟是谁？！”

没等到秦安歌的再次肯定，林夏阳又自言自语道：“算了，你骗我也没关系。”

秦安歌说：“我是，我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依旧是。”

“就算有一天这方世界最终毁灭，你我死去，但只要有一天，我的魂灵能拥抱着你没有重量的灵魂，我就永远是秦安歌。”

他想了想，伸出双手，拥住林夏阳。

秦安歌说：“你认识的一直是我，以后也会是。”

林夏阳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垂着头。他从没有怀疑过秦安歌。

最后一次也好，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被骗的了。

和这个世界比起来，他太渺小了。

夕阳的余光从窗户中洒进来，白洁的地砖都变了一个颜色。在阳光经过的位置，长出了细长曲折的藤蔓，片刻之后，它一点点的长成了巨大的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