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早早被训练着弹琴的手，手指细长，钢琴老师曾经夸过，它很灵巧。

最后一颗糖从指尖落下去的那一刻，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她下意识伸手，截住了最后一颗。

糖果比起大海，太小了。渺小到掉入海中，就再也找不到。

更何况，它还会化。

闻人清攥紧掌心，感受着最后一颗糖果的存在，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她真可笑。

丢了的东西又后悔。

可明明心里在笑自己了，却终究没有再把最后一颗糖扔掉。

季熏在大厅吃了好多水果蛋糕。

朱佩仙刚和别人结束一支舞，下来时还有些气喘。

年纪大了，不运动，这身板儿就和十几岁时不一样了。跳个舞都累。

她过来喝了半杯酒，回头就找女儿。

看见熏熏宝贝捧着蛋糕，小脑袋毛茸茸的，吃得这么专心，她笑一笑，收回目光。

也不知道这孩子性格随谁。

以前那么怕羞，不爱出门，这段时间倒是变开朗了。

前段时日还听说女儿和闻人家的那小姑娘交了朋友。

她走过去要和女儿说话，季熏却又端着吃的喝的，噔噔噔跑出去。

朱佩仙觉得有些稀奇，就跟在身后瞅了几眼。

“清清！这个好吃，抹茶味的。”

“这个果奶也好喝。”

季熏像只搬家的小仓鼠，献宝一样左手一个蛋糕，右手一杯饮料，递给一直看海的女配小姐姐。

闻人清口中还残留着刚才那颗糖的味道，有几丝很久也没消散的甜意。

她很不习惯。

她看着季熏手里一看就很甜的蛋糕，味蕾里的甜仿佛又加重了。

她蹙眉，要拒绝。

然而熏熏宝贝要对一个人好，要和谁做朋友，单方面就有一百八十度的热情，根本让人难以招架。

“你吃嘛，你吃一口尝尝嘛。”

季熏一脸鼓励，小奶音听起来萌极了。

她刚才回大厅那么久了，一直卡着表看门外，闻人清一直没进来。

女配小姐姐肯定还在不开心。

吃点好吃的，最容易让人心情变好了。

季熏眼儿眨巴眨巴，清澈的如同人畜无害的小鹿。

闻人清沉默半晌，终于抬手。

季熏却像想起什么，往后一退：“这个真的好吃的，你不要把它打翻了呀。”

她终于想起来第一次和闻人清见面，对方拍掉她手里蛋糕的事情。

那次的场景和这次重合，季熏心里却对女配小姐姐怪不起来。

她那么好看！就算是故意的，她也原谅！

只不过，季熏从小就对美食喜欢，不太能接受故意把好吃的浪费这样的举动。

见闻人清静静盯着自己，她低头，奶声奶气道：“我喂你！”

叉了一口小蛋糕，她轻声道：“清清？”

闻人清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被谁喂过东西。

母亲不曾，父亲不曾，佣人也不敢。

她记不起来是几岁开始，自己吃饭自己穿衣了。

但那些哪怕摔倒了，心脏皱疼，也咬紧牙关站起来自己去拿药吃的记忆，却贯穿了这漫长的童年。

然而现在却有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那么认真的哄自己。

她有些想笑，觉得自己可笑。

她低头，就着季熏举着的叉子，咬了一口小蛋糕。

甜意又铺天盖地充满了味蕾。

她想皱眉。

熏熏宝贝却仰起小脸，一脸求认同的表情：“好吃不？是不是还蛮好吃的呀？”

她本来想说“太甜了”，却因为对方的反应，临时改成了艰难的一声“嗯”。

季熏眼儿亮晶晶的，赶紧又叉起一块更大的，热心道：“那再吃一口？”

她就说嘛，女孩子没有不喜欢吃甜食的。

蛋糕巧克力什么的，吃起来最容易让人满足了。

她刚穿进这本书里的时候，也可不开心了，那时候她就使劲安慰自己。

后来跟着朱佩仙参加了好几个聚会，吃了那么多甜食，她现在心里像开花一样，最喜欢参加聚会了！

应酬嘛，是大人做的事情。她现在身体是个小孩子，那就好好的吃！

季熏笑得那么开心灿烂，像个漂亮的小天使。

而那块叉起来的蛋糕，奶油和巧克力抹茶混着，明晃晃的，一时比她的笑容还要显眼。

望着那块甜到腻的蛋糕，闻人清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甜到齁。

“……”

她一时有些怀疑，这洋娃娃是不是在整她。

第7章

但这个念头，在看到季熏一脸真挚时，在心里打消了。

她停顿半晌：“我自己来。”

瞅着刚才还不开心的闻人清，一口一口像是品尝美味那样，慢慢把蛋糕都吃完了。

季熏还贴心的递过去果汁：“你噎不噎？喝点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