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熏坐下来，似是因为刚才顾沫说的话，心里有了些想法。

她好多次欲言又止，想扭头和清清说点什么。

可她们好些天没怎么说话了。

自从清清那次住院以后，她们之间就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小矛盾。而后伴随的就是一系列冷战。

上次是清清不理自己，这次…

季熏默默转回脸蛋，长长卷卷的眼睫眨动几下，有些内疚。

这次是她下意识躲着清清。

可是要让她说出个具体原因来，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人清静静翻着一本英语辅导书，扫了几眼阅读理解。

她顿了片刻，不发一言的握住笔，继续低头做题。似是完全没注意到熏熏少女的视线。

季熏看了一会儿，见清清没有理自己的想法，她沮丧又怂包的收回目光。

该怎么办好呢。

临近学期末时，学校开了个会。

要学生针对自己的情况，想好下学期选什么。要分文理科了，还有一些学生会选艺术类。

连续开完几个会回来，教室里的学生七嘴八舌，闹哄哄的讨论。

而与这件事情一起到来的，是这学期的秋游。

郑老师站在讲台上，沉声道：“最近学校组织秋游，目的地是隔壁省会的欢乐世界。”

“本次秋游是自愿参与……”

秋游？

这个词汇触动了季熏久远的记忆。

她想起来三年前，她和清清连着好几天排练，最后成功在文艺汇演拿下第一名，整个班一起公费秋游的事情。

那时她们都还小，却好像很少有不愉快。清清就是生气了，她只要用心哄一哄，就能恢复。

可现在…

季熏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而是考虑起别的。

那次秋游去的比较近，只去了隔壁市。

而这次，就远了一些。

隔壁省会，如果要过去的话，学校包车，路上也要开五个多小时。

清清能吃得消坐这么久吗？会不会闷？

她心里无声冒出这个念头，下意识看向身侧。

可同座的少女却像没听到老师刚才说的秋游两个字，依然低头看着书。

季熏懊恼的趴下来，脸蛋埋在胳膊里，有些难过。

她和清清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生疏？

明明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

这些年，她真真切切陪着清清，从她们俩都是小豆丁的时候，一点点长到现在。

日复一日的生活，很容易消磨掉人一开始的决心，比如之前她心心念念记着的剧情进度。

于是她的生活，便被这些年来和清清一起度过的所有瞬间填满了。

她低头拿出小本本，涂涂写写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在上面写下字。

“你去吗？”

小本本推过去时，她紧张的攥着指尖，心跳有些快。

好半晌，小本本默默的推了回来。

季熏飞快拿回它，期待的看向本子。

“你去吗”三个字中，中间那个“去”字，被画了一个圈。

季熏抿了抿唇，有些开心。

那她们这次算不算和好啦？

她偷偷抬眼看清清。

闻人清留给她的，却只是一个平静的侧脸。

季熏失落的扭过脸，有些气闷的在小本本上画起小漫画。

察觉到身旁的小少女气呼呼的，闻人清握笔的指尖紧了紧。

她几乎是无法克制的想…

她想看看小骗子的眼睛，看看她的脸，鼻子，还有唇。

想看它们笑起来，透出阳光灿烂的样子。

可她生生忍住。

她慢慢意识到，积累太久的情感和占有欲，在到了某种程度时，就会变成煎熬。

多一分，吓到对方。

少一分，又忍得难熬。

秋游那天是周六，在教学楼前，大巴车来了好几辆。

闻人清上车比较早，选在了中间一排。

她旁边的座位空着，外头阳光刺眼，她拉上了蓝色车帘。

少女身上有特别的气质，这两年五官长开了，既有女人的柔和精致，又有一股冷冰冰的锐气。

反正不像是吃人间烟火长大的。

但的确很容易让人有好感，想要靠近。

有人壮着胆子坐在了闻人清身旁：“闻人清？”

雪山虽然冷，可真的长得太好看了。

这颜值，出道都可以了。

坐在窗边的闻人清没说话，少女垂着眸子，看也没看对方。

那女生有些下不来台，可她很快调整好，没让自己多说什么。

姚月说了，去欢乐世界的路上，如果自己和闻人清一起坐，就给自己转五百块钱。

只是坐一块儿，就能多五百。她肯定愿意啊。

闻人清哪怕不愿意理自己也没关系，那她就玩手机嘛。

随着她坐下来，窗边的闻人清眸光看过来，眼底带上了讥诮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