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深处[gl]+番外(359)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四十日前。”

莫度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把这个日子记得那么清楚。

陆同裳撩起起眼皮看着他,让他不自在地将视线往旁边挪了挪,半晌之后,她定定的重复道:

“四十日。”

原来她迟到了那么久了。

难怪安宁不肯等她。

在这草原上的日日夜夜都像是天底下最可怖的梦魇,安宁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生平至苦,陆同裳有什么理由让她再坚持几天呢?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好似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罪责那般,很轻、又很重地点了点头。

尔后又轻又慢地问了莫度最后一句:

“她……现在在哪儿?”

她的尸骨在哪儿?

但‘尸骨’二字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陆同裳总会觉得,再见时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好欺负、傻乎乎的人,怎么能习惯她眨眼之间化作枯骨的模样?

可再难接受,她也得去做。

她这个迟到了这么久的人,还是想带安宁回家。

莫度是给安宁举行葬礼的人,自然清楚地知道她尸身的下落,闻言只看了看架在自己身上的刀,在陆同裳不知为何颇有些疲惫的挥手之下,那些刀刃便从他的脖颈上统统移开了。

他条件反射地冲那个方向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看向带着亲卫跟上来的陆同裳。

开口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事——”

陆同裳面无表情地应道:“放心,从今日起,北蛮不再有二十四部。”

莫度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到心直直地往下坠,仿佛漫出无边的失落感。

他说不清楚这感觉怎么回事,只是不太想把那个曾经对他道过谢的人,以这样近乎交易的形式还回去。

然而这位陆将军是执掌他部族生杀大权的人,他必须得为子民着想。

听见陆同裳的话,他以为从此蛮部只是不能再联合,等他回去之后才知道——

北蛮二十四部,从此只剩他猎部。

余下二十三族,尽皆被北秦屠戮。

陆同裳的赫赫凶名传遍北疆,从此百年之内,再无一外族敢进犯北秦。

……

“让开。”白鹭身后跟了个抱着药箱的小男孩儿,她提着裙摆往将军府中走,走到那扇门前,却被两个守门的士兵拦住了往里的路。

守门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了愁苦。

他们看了看里头陆将军所在的房间,又看了看面前着急上火的白鹭军医,深深祈祷自己下次行军时千万能半个手指头都不被伤到,否则定会被治的鬼哭狼嚎。

两个士兵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半晌才低声道: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屋,白大夫也请莫为难我等,还是请回吧。”

白鹭算了算日子,这已经是陆同裳回来的第三天了,还未进过一粒米,铁打的身子都禁不住这么熬,又何况那人身上究竟多少陈年暗伤,自己清楚得很。

她狠狠剜了眼前这两个拦路的门神一眼,再次重复道:

“给我让开!你们想让陆将军被饿死在屋里吗?她若是因为抗令惩罚你们,让她来找我。”

两个守门的士兵对视了一眼,一咬牙,让开了。

哪怕将军要因为这个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也认了。

白鹭抬手推开了门,跨过门槛,大步往里走去。

坐在厅堂正中间椅子上的那人原本在光线昏暗的室内,骤然被人闯入带来的光让她眯了眯眼睛,条件反射地起了怒意,张口便道:

“王继,李——”

话还没说完,白鹭走到她的跟前,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拍在她跟前的案桌上,距离桌上的一个玉石镶嵌、雕着精致花纹的四方匣子只剩下半尺的距离。

白鹭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里,仿佛无边疲惫,连脸色都苍白许多的人,兀自开口道:“杀,你尽管杀,最好连我也杀了。”

“你有本事就杀尽天下人,看这地府轮回会不会为你停下,把安宁公主的魂重新吐出来。”

陆同裳沉默了。

眼眸里落着室外的半抹光,余下部分皆是暗沉沉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白鹭的话仿佛一柄利刃,直挺挺地扎进陆同裳的心中,将她最引以为傲的一面和她最不愿面对的一面同时刺穿,鲜血淋漓地让她面对这再无那人存在的尘世。

哪怕她手握灵均,屠尽宵小;哪怕她执掌大权,让这江山易主……

她都没办法让心爱的人重回世间。

陆同裳动了动放在扶手上的指尖,眼中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好似在嘲笑自己,又好似是别的什么。

良久之后,她沙哑着嗓子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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