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嫣盘起腿，单手支在下颌上，轻声嗯了一下，环顾着周围的冰冷的石壁, 不知道在漫无目的地思考些什么，好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就好像她刚才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底知道，临到头了她反倒是怯场了，因为前路未知……因为和晏容相处的这许多次来看，她们之间的事情一定会很复杂。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女人长舒了一口气，虚虚地垂着眼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或者说，更像是内视自己的灵魂。

故作轻松地勾了下唇，江语嫣想，自己还是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阖上眼帘，她内心逐渐沉淀下来，摈弃这些多余的杂念，慢慢进入到入定的状态。

*

江语嫣很难形容在修行里被天道眷顾的感觉，或者说，她从来没体验过这种开挂的感受。

完全不是没有心魔或者境界突飞猛进那么简单，她恍若置身于宇宙里，周围是数也数不尽的星星，万物的生灭在她眼前一遍一遍地放映。

她看到第一只恶鬼从地府核心诞生出来，看到世界里的污浊之气是如何化作地府那缠绕不尽的鬼气，看到地府外围那永世不会消散的浊气。

明明很凝固，看上去杀伤力大的不得了——任何活物都无法穿透这个入侵地府，但是偏偏边缘接触的又是人间的生气。

好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那鬼气与其说是在将地府与人间隔绝开来，更像是把地府给保护起来一样，因为这个地方的深处，掌握着生灵的轮回。

矛盾又神奇，地府这个世间鬼气最重的地方，最中央却又承载着万物轮回新生的希望。

她对鬼修的法则理解和应用进一步加深，就好像冥冥中有个人教会她怎么去看这个世界。

渐渐地，她觉得周围飞快退去的景象都在放慢脚步，身上那轻盈的感觉渐渐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把她往下拉的力道。

正当她以为自己是要从这个境界里脱离出去时，她突然掉到了一个寒冷的，一望无际的雪白苍茫冰川上。

举目望去皆是雪白的冰，那彻骨的寒意让她感觉到冰凉的同时又隐约唤醒了她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手的时候，指间缠绕着那雪白的凉气——下意识地，她朝着远处一甩手。

下一秒钟，远处的那座冰山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尖锐的力道从中间刺入，尔后倏然截断，从半山腰处开始，上面的冰轰隆隆地往下落，不一会儿就尽数轰塌了上面的部分。

江语嫣惊了一下，转念又觉得有点神奇，指间周围缠绕着冰凉的丝丝缕缕的雾气，就好像这凉气出自她体内似的。

如臂指使，对这冰冷气息的应用完全不亚于她现在对鬼气的操控。

她懵然地想着，这算是什么？老天看她任务完成得好，所以再赠送给她另一套心法？

念头刚在脑海里浮起就被她扑灭。

不对，晏容说过，自己是不被放在天道体系之内的，这些修为都是从她的身上被相应扣除的。

……所以，其实她所有的参悟，都是晏容的理解？包括这个心法，应该也算是额外附带的一个小礼物。

仿佛她们俩共用了修真时候的思维，站在同样的角度看这个世界。

她敢保证，这世界上绝对再没有人能够像她们俩这样了。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系统00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去是忙什么事情了，一直没有打扰她的修炼——当然，在入定状况下，仅仅是外界的几句声音其实并不一定能打扰到也是个事实。

但是它还是很关注江语嫣的进度的，几乎是在她从入定状态中解除出来的第一时刻，它就来了一句：

【恭喜，我能明显感觉到你的修为提升了。】

漂亮的女人唇角一弯，轻声出口答道：“谢谢。”睁眼之后，耳聪目明的程度增加这自不必说，就连有那么一刹，她都能感觉到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不太一样了。

摊开右手的掌心，召唤出一缕鬼气之后，她看着手心里的那道凝视不少的灰色雾气，手掌一翻，又把那道鬼气收了回去。

正想再开口和系统00聊点什么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裂开了——这个形容着实诡异，就好像下一秒钟自己的大脑也要跟着裂开一样。

或者说，她觉得如果自己的封印解除有声音，那一定是像豌豆荚从中间分开的时候一样，发出一声轻响。

下一秒钟，她再次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里。

系统00察觉到她的变化，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心想这还真是奇怪，她所有的修为都已经下发了，而且刚才都已经融入完毕了，怎么还会再次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