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园。

“皇后娘娘，”白洛隔着薄薄的一层床帘，轻声唤道。

帘子里的人睁开眼，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不太清醒，听得是白洛唤她，才应了声。

“娘娘，皇上有旨，今日摆驾回宫呢。”白洛蹲在床边，隔着帘子，凑到床边，轻声说着，“愉贵人昨夜诞下了一个小阿哥，通体发黄，似乎先天有病，但太医开了方子，说一个月便可无碍了。”

“嗯，”皇后只是听着，什么也没说。小阿哥，自己曾经也有一个小阿哥，他那么小，那么聪明，可是，可是自己却没能护住他。

“娘娘，该起了，”白洛收起床帘，自然看见了皇后在发愣，她明白为什么，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扬着如春风般的笑颜，凑到眼睛边，“娘娘!”

皇后一怔，撞进她灿烂的笑颜，正与那梦中女子璀璨的目光重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容颜虽然不同，感觉却又是那样的相似，“好。”

皇上回宫，自是先去探望了五阿哥。皇后在旁替愉贵人呈请，皇上便念愉贵人生育有功，提了她的位份，封为愉嫔，永和宫主位，有了抚养五阿哥的资格。

至于小阿哥为何先天有病一事，纯妃一番言论，道是高贵妃所为，人证物证俱在，皇上恼怒有人竟敢谋害皇嗣，也不曾细想，便又将高贵妃禁足了，且这一次，禁止任何人出入，实在是要狠狠地敲打她了。

长春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待到愉贵人抱着五阿哥离开，魏璎珞试探着问：“咱们长春宫也该有个小主子了。”

“你呀！”皇后伸指往她额头一点，“还没嫁人的小姑娘，说这话不害臊吗？”

魏璎珞倒不觉得，她笑嘻嘻地问：“皇上今晚过来么？”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脸颊有些泛红，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白洛。

白洛正低着头，脸上瞧不出喜怒，注意到皇后的目光，抬起头朝她笑了一笑。

皇后不知怎么的，有一种莫名的感受，连带着对皇上晚上的到来也没有那么期待了，璎珞不知怎么回事，只好不再说话，专心练笔下的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20章 如期不至

是夜，晚风微凉，夜空却难得的明朗，能看见隐隐的星光闪烁。提着灯笼的宫女悄悄往后退了退，靠在殿门上，抬手揉了揉眼角困出的泪水。

“咳咳，”皇后体弱，受不得这凉如水的夜色。一顶披风落在她肩上，白洛一边为她系上披风带子，一边低声道，“天阶夜色凉如水，织女却未必等得到牛郎。”

皇后抬眼看她，那永远缀满星光的眼眸不知为何沾染了尘埃，失了笑颜的脸庞显得有些陌生的冷漠。皇后有些慌神，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重新看向薄雾中的宫道。

銮驾在夜色中行进，乾隆歪在銮驾上，手上拿着一本诗集，身旁的李玉将灯笼举得高高的，烛火的微茫照出一片模糊的光晕。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一曲昆腔自风中而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乾隆放下诗集，显出几分饶有兴致的样子，李玉立刻会意，銮驾改道储秀宫。

这平日门庭若市的储秀宫，今日竟是门可罗雀，如那戏文般道尽世态炎凉。进了内院，正中便是一个小戏台。戏台之上，高贵妃一身大红贴金彩绣蟒，彩裙彩鞋，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乾隆看得入迷，恍惚见真是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再世了。他负手上了戏台，高贵妃正自顾饮酒，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便跌进了一个强壮的怀抱。

“皇上，皇上”怀中人醉眼迷蒙，红唇微张，媚态天成。

乾隆抢过她手中的酒盅，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微微皱眉，“胡闹！”说着，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寝殿。身后的李玉识趣地关上了门。

天色将明，却终是没有等到想要等来的人。

皇后轻叹一声，忽见那雾色中有了一点灯光，待到来人走进，果然是李玉。

“皇后娘娘，今夜皇上来不了，您早点歇吧。”李玉弓着腰，赔笑道。

白洛看向脸色苍白的皇后，终是心疼的情绪占据了上风，见皇后似乎还要追问下去，自己截了话头，“天色不早了，璎珞，送送李公公吧。”

璎珞上前将李公公送走了，皇后却仍站在殿门边，不言不语。

夜风中，有璎珞跟小太监的问话，那小太监吞吞吐吐的声音传来，“皇上，改道储秀宫了。”

“娘娘，”白洛靠近了，却见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皇后娘娘的眼角滑落，她轻轻地用锦帕拭去，那帕子上绣着的小小的猫似乎也跟着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