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过在客栈那件事后，自从看到扶玉为她所有的付出隐忍后，温昭好像变成熟了许多，曾经那些像是青少年时期的青涩情绪，一下子离她好远。

现在的温昭，能够更加稳重以及平和的面对自己的情感了。

闻言，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不敢面对。”

她只是不想让扶玉受伤害，以一种自以为是的、自己想要的方式保护她。

而且，在离开之前，她也想帮着扶玉一起手刃敌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帮助也好，这样……也算是圆了她内心最后一个微弱的愿望。

想到这里，温昭脸上笑意加深，她和詹芙告别，“好啦，我要去修行了，晚些时候见。”

詹芙见状也没有阻拦，和温昭告了别，也回去了。

*

夜深露重。陆必采的房门被敲响了。

她走过去开了门，果不其然是扶玉。陆必采对此一点也不惊讶，她只是带了一点慎重和探究的看着扶玉，再次询问道：“你确定了吗？”

扶玉隐在夜色之中，同时也将眼底的暗色隐没。她点了点头，回答了陆必采的问题。

陆必采抿了抿唇，而后探入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递给扶玉，“这是，最后一瓶了。”

显然，是采花散。

这就是扶玉同意将陆必采带到深渊，并且和她一起寻找无垢长坟墓的条件。

扶玉接过采花散，白皙冰凉的手指在瓶身上摩擦着，眼底带着一抹别人看不透的暗色情绪。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

陆必采紧紧皱着眉，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被心魔沾染上？”

扶玉脸色不变，只是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她看向陆必采，反问道：“你说呢？”

陆必采又不傻，自然知道是没有的，不然扶玉根本不可能通过心魔石的考验。要知道那可是心魔石啊，那样的疼痛根本不可能有人不露任何异样的，也正是如此，陆必采才没有继续怀疑下去。

可是这种感觉，的确很不对劲。

最后，陆必采只好按捺了自己的心神，让自己不要多想。

她道：“采花散也给你了，可以给我解开封印限制了吧？”

这封印还是扶玉下的……虽然不知道她生长在以剑术著名的扶家，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其他功夫，可事实就是扶玉好像真的是十项全能一样，倘若当初扶家没有出事，那么现在的扶玉应当已经是天之骄子、恣意世间了吧。

扶玉收起了采花散，却没有立刻动作，只是抬眸看向陆必采，“解药呢？”

陆必采面色微微一变，“你都拿到了采花散，还要解药干什么？”

这一刻，她甚至有种自己的想法被扶玉发现的错觉。

诚然，陆必采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好人的话，她曾经也不会明知不对、但也要去选择做采花贼了，如果是好人的话，最初更不会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和好奇，而选择测试扶玉和温昭。

为詹芙解药那次算是她做了好人的意外，但这并不代表陆必采就“从良”了。

因此在扶玉提出了对她利益足够大的条件时，陆必采才会直接答应下来，哪怕她猜到了扶玉要采花散……必定是要给温昭使用的。但陆必采还是答应做出交换，因为她不是什么好人。

可哪怕再不是好人，陆必采也是有恻隐之心的。

她的那点恻隐之心，就是让她留下解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将来，可以交给温昭呢。

虽然对温昭不是很亲密，但对方初次的小兔子模样，还是给陆必采心底留下了一些痕迹的，因此在能帮忙的地步，陆必采还是想留一手。

可现在扶玉却索要解药……

扶玉眼底带着并不明确的笑意，她漆黑的眸子看着陆必采，眼底的情绪让人心惊。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要解药是为了什么。”

既然拿走了采花散，就说明扶玉将来必定会做一些……违背温昭意愿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便不会再容得差错，所以她要解药，也正是为了解决将来可能出现的“差错”。

陆必采面色变幻了几瞬，最终，还是紧抿着唇，把解药一并交给了扶玉。

她不是什么好人……这点陆必采从幼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倘若是好人，她就不可能拥有现在的机会。

最后，陆必采闭了闭眼，在解除了身上的制约之后，关上门，告别了扶玉。

扶玉走在路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装着解药的小瓶子，手指间的动作轻肆玩弄，在路过池边的时候，她微微攥住手指，而后将瓶身捏碎，化作齑粉，落入水中化开，再不见踪影。

随后她拿出采花散，借着灯光看着它，眼底笑意加深，却带着无尽的冰凉，和一抹若隐若现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