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微微叹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眼前人。或许也无需宽慰，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了信仰和光明，一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拿起草纸，上面的英文字符让她倍感困惑。

"dah he tih hi……?"

"据我推测，这可能是一种语言加密。"

语言加密？顾晓梦已有些久远的普林斯顿求学经历又浮现在眼前。

"纳瓦霍语……"

"纳瓦霍语？"李宁玉听到顾晓梦喃喃了几个字，带着疑问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印第安纳瓦霍族，这似乎是他们的语言。"顾晓梦将草纸放下，抬起头来对向李宁玉询问探究的眼神，道："在普林斯顿念书的时候，有一个同窗是纳瓦霍族人。因为觉得有趣，曾经向他学了一点纳瓦霍语。"

可顾晓梦又微微皱眉，接着说道："可我并没有达到熟练运用的程度。"她拿起草纸，将一处指给了李宁玉，"比如这里，dah he tih hi，在纳瓦霍语中，应该是蜂鸟的意思。这里，则是小鹰的意思。"

李宁玉微微偏头，似乎在思考，"蜂鸟和小鹰，要么是代号，要么就是在指代某个事物。指代事物的话，鸟类很有可能指的是飞机。"

"玉姐分析的很有道理，我再看看其他的内容。看能不能再多破译一些。"

李宁玉知道自己这时帮不上忙，便只是微微偏头，看着顾晓梦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发音，在草纸上写写改改。

看着看着便出了神，连自己弯下去的眼角都没有注意到。

顾晓梦总说自己好看，可这顾家千金才是真正魅惑人的妖精。一举一动都在不知不觉中撩拨着李宁玉的心弦。

克制如李宁玉，在裘庄时，仍然打破了自己的理性，决定放弃地狱变计划，毅然决然地赴死，让顾晓梦活着走出那座吃人的裘庄。

她搞不太懂自己对于顾晓梦的心绪，家国未安，战火未停，她也没有时间去搞懂。只知道自己要护好眼前人，自己想和她一起迎接那个黄金时代。

————————————————————

注释：

①伯努利双纽线：高数中的一种曲线，类似一个躺着的8字的形状。

②文中诗句出自林徽因先生作于1931年的《笑》，全诗摘录见附录

②纳瓦霍语：美国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场使用的一种密码，因该密码系统基于纳瓦霍族语言，故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电影《风语者》了解一下。

附录：

《笑》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漩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发，

散乱的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第4章

1946年6月，和平的外衣被贪婪和野心狠狠撕碎。

组织接到了马叙伦、陶行知等知名人士的信，信中表示计划派代表前往南京请愿反对内战。组织很是重视此次请愿，情报网络中央高层伍豪亲自联络上海情报网络，派遣上海的地下党同志部分在车站查看情况，另一部分则在附近的指挥点里就近指挥。

顾晓梦和李宁玉则在距离火车站不远处的玉壶春茶馆雅间喝着茶，看着街道上的人群贴标语，发宣言，高唱革命赞歌。

杭州偏静，顾晓梦鲜少在国内见到这般欢腾的场景，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窗前，右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上海已经解放了。"

李宁玉摩挲着手中的盖子，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心忧："国民党不敢对民众光明正大的攻击，怕只怕……"

"怕只怕代表们到了南京，惨遭冷枪。"顾晓梦很快接上了李宁玉的话，"可以看出民众反对内战的决心，可国民党若是真听的进去请愿，也不会暗中做军事布置了。"

欢呼声、歌声和爆竹声混杂在一起，让顾晓梦的俊眉微蹙。摸了摸耳朵，又回到了桌边坐下。

看向李宁玉时又很快舒展眉峰，似是撒娇地说道："玉姐，我觉得吵的耳朵疼。"

目光一直放在顾晓梦身上的李宁玉注意到了那一瞬的神态变化，眼前这个时而熟悉又时而陌生的顾晓梦，让她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听的出来顾晓梦对民众的担忧，欢呼庆祝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必定会使得民众失望。把于国于民的担忧藏进看似尖锐的讽刺话语里，无非是想让李宁玉觉得她还是当初的那个顾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