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周佛海给足了面子，鹫巢铁夫也不好回绝。

“好说，听闻周部长今日前来是奉汪主席的命令，调查孤舟一案，不知我们方不方便听审？”

周佛海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然，诸位请坐。”

待侯爵一行人落座，龙川依旧坐在主座的正对面，周佛海朝着汪曼春使了个眼色，说道：“汪处长开始吧。”

汪曼春起身向对面的日方代表欠身问好，礼数周全，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出来。今日汪曼春特意穿上了76号的警察制服，一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来到王田香旁边。

“请问王处长，当初金吴顾李白是你带来的，为什么把老鬼的目标锁定在这五个人当中。”

王田香站在龙川身后，没想到汪曼春一上来是问自己。

“龙川大佐怀疑密码船泄密事件跟老鬼有关，于是设计了一条孤舟的假密电，发往四个电台。”

汪曼春追问道：“这四个电台的监控机关都是什么反应。”

王田香手头没资料，只靠回忆当初上报给龙川的信息，说道：

“当时满洲国安保局的人没破译成功，王克敏的人破译成功但是没上报，梁鸿志的人破译成功了也上报了，但没抓捕。只有我们剿总由金生火亲自主持破译，业务科长李宁玉凌晨六点上报司令办公室，张司令下令，吴志国抓捕。”

汪曼春侧身靠着桌沿，抱着胳膊说道：“于是你们把唯一破译成功，并且实施抓捕孤舟的人都当做老鬼的嫌疑人抓来了裘庄，告诉我理由。”

王田香被这位有名的76号女阎王盯得有点冒冷汗，斜眼看了下龙川，而龙川并没有搭理他，于是心中暗骂一句鬼子。

“这个属下也很疑惑，四组人马只有我们剿总司令部的行为是最没有嫌疑的，但是龙川大佐偏偏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们司令部，当晚就把金吴顾李白五个人都抓到了裘庄，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理由，汪处长还是问龙川大佐吧。”

王田香虽然是实话实说，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同时，还不忘踩上龙川一脚。

龙川早就料到王田香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从昨天周佛海来了以后就开始见风使舵，此刻更是直接将自己推了出来，只好对汪曼春解释道：

“因为李宁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人，那封德军的绝密情报也正是从这五个人当中泄露的，我当然要把他们抓进裘庄。”

“按照龙川大佐的意思……”汪曼春若有所思的一点头，顺着龙川的回答作出了推论：

“不管有没有孤舟这份假密电，你的目标都是这五个人，我说的对吗？”

龙川察觉到汪曼春是想让他承认，自己一早就盯上了这五人，假密电无非是给抓人找个借口，于是辩解道：

“我专门伪造出一份孤舟要和戴笠的密使见面的假电报，并且发到了密码船上的谍报专家组里，有什么问题吗？”

汪曼春并没有否认，抱着胳膊转身离开，边走边说：

“皖南事变以后，延安跟重庆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你们要抓捕的是中共的老鬼，为什么要用戴笠的间谍孤舟做饵？就算老鬼潜伏在这几个部门之内，他又凭什么为了一个军统间谍去冒险？”

龙川为之气结道：“汪处长怎么可能理解共产党人的心态！”

看着对方仿佛被自己逼到角落里的样子，汪曼春愈发感到心情愉悦，不由得笑道：

“好，大佐比我了解共产党人的心态，但我倒是一点都不明白大佐的想法，四组人里面唯一破译成功上报并且抓捕孤舟的，有什么理由被怀疑？”

汪曼春的提问加深了日方代表眼神里的疑惑，龙川不免有些心急：

“所谓越是没有嫌疑的地方更容易藏鬼，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就是我从这五个人当中捉出了老鬼，老鬼就是被周部长送去医院的顾晓梦！”

汪曼春听到龙川对顾晓梦的指控，一时忘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审讯室，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面上十只高脚杯里的红酒摇曳：

“不要转移话题，谁是老鬼我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任务是抓住孤舟，而我现在敢肯定你就是孤舟！”

龙川怒极，噌的一下站起来：“是谁给你这么大胆污蔑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汪曼春勾起了嘴角，口红是极富有攻击性的大红色，皮肤本就白皙，更衬肤色，面对愤怒的龙川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

“污蔑？我刚才问了两次你为什么要把这五个人抓进来，第一次你说是因为李宁玉，第二次更荒唐，说因为没有嫌疑的地方更容易藏鬼。我的判断依据可比你的借口合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