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顾晓梦提出的第三点，顾明章打算一会打电话给汪精卫，约他明天同去上海看商老板的新戏本子《袁崇焕》，看汪精卫这“崇祯帝”听到“只知袁督师，不认圣天子”会作何感想。

顾明章放下手上的信纸，虽说他对顾晓梦情报来源依旧觉得匪夷所思，不过自己这个女儿看问题深度之透彻，对局势进退把控之精准，比之自己已不遑多让。尤其是全篇看下来，女儿言辞之间已然将自己当做一名共产党人，作为一个父亲看到女儿的成长本该是欣喜万分。然而信的最后一段却让顾明章眼窝一热，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的顾船王，竟也会一个人躲在书房泣不成声，他的从小疼爱有加的女儿，仿佛一夕之间已然长大，成长到随时可能离他而去。

「晓梦心知您尚有诸多疑虑，对您隐瞒也实属无奈之举，眼下事出紧急无暇详谈，待裘庄一事结束，你我父女若还能相见，晓梦愿受父亲责罚，望父珍重，再珍重——晓梦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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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顾上尉牛批我说累了

第29章

民国三十年六月二十六日12点，裘庄西楼。

龙川一早就接到了军部的电话，通知他今日上午鹫巢铁夫的特使将会来裘庄与他会面。而此时，特使与龙川相对而坐，面前放着的古朴匣子，正是特使代表侯爵赠予龙川的佩刀。

一尺长的小胁差。

胁差本是为高级武士定制的备用刀具，平常极少使用，更多的是作为身份的象征。

刃长两尺为胁差，一般只有长刀损毁，或者室内搏斗时才使用。刃长一尺为小胁差。而小胁差因与短刀尺寸相仿，到现在基本只有一个作用——谢罪。

“老师他……不，侯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龙川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侯爵大人的深意，在下怎么会知道呢。”特使撇了龙川一眼，继续说道：

“不过，侯爵大人的秘书武田君，倒是在电话里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就在几个小时前，内阁总理大臣与海军大臣联名上表，说已经得到黑龙会当年为同盟会筹措的起义款项的下落，希望天皇准许特派人员来华调查，取回属于大日本帝国的财产。”

龙川大惊失色：“内阁与海军怎么会知道？”

特使睁开方才假寐的双眼，厉声道：“这我倒要问问龙川君，为什么侯爵大人派你来秘密调查的事情，这么快就会传到内阁跟海军的耳中了！侯爵大人派你来，明面调查老鬼，暗中找到当年那笔起义款，你可有一点下落？你难道不清楚密码船任务失败以后，现在军部当中侯爵大人与土肥原大将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吗！”

这样的罪名压下来，已经由不得龙川不低头。

“你不要忘记，侯爵大人给你的期限原本是七天，两件事，你一件都没有进展，侯爵大人再给你宽限三天，如果你此次行动失败，让侯爵大人蒙羞的话，我想这把刀，一定用的上吧。”

躲在门口的王田香听到这里已经一脑门子冷汗，特使走后，王田香被龙川叫进去，龙川的平静已然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果不其然，三两句就差点用王田香的脖子给这柄小胁差开刃。

“去，叫黄雀通知老鳖，今晚来裘庄，钓，鱼。”最后两个字龙川咬的后槽牙快碎了。

眼下老汉没着落，老鬼也没抓住。而黄雀那边传来的消息，中共似乎对老汉的下落也浑然不知，以为老汉已经被日本特务机关秘密收押，正在着手准备新的代替人选，只是不知为何进展很慢。

黄雀曾忍不住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可以随时接替老汉同志的工作，向上级请示。上级给的回应却是必须按照组织规定等够十天，黄雀怕引人怀疑暴露身份，便不敢再提。

中共不慌不忙的态度无疑让龙川开始怀疑黄雀一开始消息是否准确，老鬼是否真的在那艘密码船上。然而事到如今，军部与内阁的双重压力压下来，龙川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赌老鬼就在裘庄之内。

不管中共什么态度，如果老鬼在裘庄之内，那他必然对老鳖已经叛变的事毫不知情，龙川就打算利用老鳖的紧急联络讯号“破旧的草帽”，让老鬼冒险也要跟老鳖在裘庄内接头，抓住这一丝机会与外界取得联系。

原本嫌疑最大的吴志国因为字迹鉴定时写的裘庄几字让龙川起了疑心。于是在昨天提审白小年的时候，龙川让王田香谎称吴志国已经招认，将张司令哄骗过来，一局俄罗斯轮盘赌玩下来，张白二人把关于白小年假履历的事几乎全撂了，只可惜这与老鬼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