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番外(9)

柏舟点了下头,又笑了一笑:“好,那您过去了,每晚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放心。”

桑阿姨和桑叔叔这三年过得很不容易,先是一见她就哭,怎么都接受不了桑泱离开的事实,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桑阿姨吃不下东西,生理性呕吐,精神恍惚,整个人变得骨瘦如柴,完全没法工作,看了很多医生,接受了心理干预,直到今年年初才好一点。

她能想开,愿意出去走走,柏舟挺高兴的,她低下了头,继续揉豌豆。

“小舟。”

柏舟抬头。

桑妈妈望着她,目光里带着怜悯与慈爱:“你也要走出来。”

柏舟的眼眶蓦然发红,她忙低下头,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豌豆,喉咙紧得发疼,最终只低低地应了声:“我明白的。”

心里想的却是,我不会忘记她,也不会停止想她。

只要还有人惦念她,她就算还活着。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柏舟拎着大包小包,牵着豌豆下了楼。

外头很冷,感觉冬天就要来了。

路边停了一辆警车,警笛关了,车顶上的警灯还在闪动。车边围了一圈人,一道道凄厉的哭声传来,像是冰天雪地阴冷的风钻进人的骨头里一般,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柏舟停下脚步,豌豆打了个喷嚏,不安地贴着她的腿边。

柏舟没什么想要探寻的好奇心,正要离开,一个眼熟的阿婆挽着菜篮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长吁短叹,见了柏舟,打了声招呼:“是你啊。”

柏舟在小区里见过她几次,但并不知道她怎么称呼,便点点头,说了句:“阿婆好。”

阿婆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回头朝人群望了眼,对着柏舟念叨起来:“听说是抑郁症,造孽啊,他这么一跳倒是一了百了了,可让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下半辈子要怎么熬?”

她这么一说,柏舟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阿婆似乎也不需要她应和,只叹息着:“哪怕好好道个别呢,如果死亡真的不可避免,好好地道个别,说句再见,也能弥补很多遗憾了吧。”

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头走了。

柏舟回头看着阿婆走进电梯里,然后牵着豌豆离开。

经过那堆人群时,她瞥见里头被人扶着痛哭的女人是隔壁那栋楼的一个阿姨,地上还有一个一动不动倒在血泊里的人,那些兴许还滚烫的血液在夜色里是黑色的,飘着一股令人揪心的血腥味。

阿姨凄厉地哭喊,想扑过去,却被人拖住了。

警察在附近拉起警戒线。

原来刚才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可他们在楼里却没察觉分毫动静。

柏舟打开车门,把豌豆安顿在后座。豌豆似乎受了影响,默不作声地舔了舔她的手,漆黑的眼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柏舟。

柏舟弯下身,摸了摸豌豆的脑袋,柔声道:“你别怕。”

豌豆低低地呜了一声,低下头,把脑袋枕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柏舟关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回家路上,她想起那个痛哭的阿姨。她在小区里见过她好几次。

她只有一个儿子,是美院比柏舟大两三届的学长。

叫什么名字?柏舟忘了。

回到家里,还不到九点,柏舟解下豌豆脖子上的项圈,拍了拍它,示意它自己玩,然后去洗了个澡,就进了画室工作。

等她完成了这幅画,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打开画室门出来,房子里静静的,豌豆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客厅只开了厨房门口的一盏小灯,光线昏暗,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细纱,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柏舟习惯了,可今晚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愣了一下。

好像桑泱离开后,家就越来越不像家了,变得冰冷,变得空旷,变得……没有一丝人气。

桑泱物件分明都还待在原处。

有一次,豌豆不小心碰倒了桑泱的杯子,摔了,碎了,柏舟到处找修复师,说什么都要把那只杯子修好。被姜苑劝了回来,让她不要这样,要是桑泱知道她这样子,不会安心的。

柏舟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要把桑泱的痕迹多留些时日,她只有这些了。

最后她还是把杯子修好了。

剩下的东西,柏舟每一件都保护得很好,都让它们在原来的地方。

她想这样就能把桑泱的痕迹留住。

可是柏舟发现,她错了。

三年过去,东西都还在,可是桑泱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就像是曲终人散后的宴席,桌上的杯盏都还在,酒菜也还在,可人都走了,宴也凉了,东西也没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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