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刹不净(85)

作者:御殿樱 阅读记录

“姑奶奶,别找了,该出来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出来了。”

“不行,我放心不下,时方旭嘴巴里才吐不出来象牙呢。”

“谁说的!”时方旭略带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冷静如常的月未央,从她的脸上根本判断不出来方才的谈话内容。

“你们刚刚去哪里了?这轩室难不成还有暗门?”还真被她说着了,可月未央怎么可能承认,白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时方旭被‘请’到了门外,他走时犹犹豫豫:“怎么,我远道而来也不留我吃个饭吗?”

姬罗预抱手胸前,理直气壮:“不留饭是扫羽轩的规矩。”

时方旭瘪嘴,即便月未央留饭他也未必有心思吃,方才得知祝孟桢的命策已毁,也恢复了前世记忆,他想问月未央要朱笔也点了段世清的转生痣,却被拒绝了,只能赶回去苦口婆心地劝说段家逃难。

“央央,你们都说什么了?”

姬罗预目光殷切,月未央却不予理会,她转身而走的瞬间又听见背后传来的问话:“时方旭说水神布雨并非拜天机宫所赐,而是因为东都执笔官没有修斋设醮……”

月未央回头:“他还说什么?”

“他说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为什么会找上你呢?央央,你当真不知道东都执笔官是谁?”

连崖望君都捏了把汗,月未央心跳忽然一滞,继而恢复了如常沉静,答道:“不知。”

倾刻,姬罗预愁云散尽,笑容也纯粹起来:“不是你就好,我相信你。”

这两日,以祝家和姬家为首,东都城的百姓陆续往山上迁徙,所谓三峰四谷即指回云山,含翠巅,蛇王岭,细算起来还有月未央所栖的龙首峰。

只不过龙首峰距离最远又坎坷难行,乡民拖家带口,车马辎重都成了累赘,寻常根本无人过去,偏偏回云山上多墓葬,风水极好,东都多少先祖埋骨于此,后人自不敢冒犯,蛇王岭又凶险非常,灵药有之,猛兽亦有之,除过那些舍命求药的药农敢上山捕蛇之外,再没人敢上去,传说那里有条赤红色如缸粗的大蟒,似乎守着什么东西,没有伤过人,却吓死过人,所以轻易也不敢去,只剩下含翠巅可以逃难。

争先恐后之下,尽显世情百态,年逾古稀的甘愿从车马上跃下,也不愿连累子女,兄弟之间却为了两头牛的归属大打出手,夫妻猜忌,落荒而逃的时候不知从墙角洞底挖出多少珠宝,人心不古,平日打家劫舍的事不会去做,可到这个时候也难保善恶不会挣扎在一念之间。

当然也有终日碌碌无为的人看似没有什么出息,却总在危难关头救人性命,救下的还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件件功德皆被记录在案,等着日后清算呢。

祝孟桢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奔走于滂沱大雨之间,给受伤的人们医诊,做尽了圣姑该做的好事,可她明知道自己命策已毁,功德也好,业债也罢,都不会再计算了,却不知此番到底为了什么。

奔袭上山的人们纷纷支起了草棚,睡觉也是铺的稻草,可是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全湿了,潮得很,再铺再湿,再湿再铺,以此往复,条件着实艰苦。再加上带的口粮也不多,不知道能抗几日,山间有风,火也点不着,吃的饭都半生不熟,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到头。

这两天奇怪得很,许多人不仅在搬迁的过程中受了外伤,还有不少的人在入住含翠巅之后患上了一种怪病,许是吃的不干净,住的也不讲究,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很难讲究,能活命已经万幸了,可他们千方百计要保住的这条命此刻也受到了威胁:不断有人发烧,水米难进,上吐下泻,有时候咳起来,快要把肺咳出来,开始以为只是着了寒,可不知不觉身上起了又痒又疼的红疹子,不能抓,抓破了尽是脓血,有人捱过了大雨,捱过了迁徙,却没有捱过最后一劫,死的时候伤口是黑的,脸是白的。

小泗从主儿那里偷了不少干粮出来,两位师兄不让他随意走动,他偏不听,知道东都洪涝,众人被搁置在含翠巅,巴巴地给送粮食过来了。

乡民从他手里接过炊饼,早就饥不择食,狼吞虎咽起来,良久才想起抬眼看看这位活菩萨,原来竟是位稚子,穿着坏色衣,挂着串比他指节还粗的佛珠,和尚?

“小和尚,你哪里来的?”

小泗隔着袖子挠了挠手肘,道:“山上梦觉寺。”

乡民面面相觑,听说梦觉寺确有几位僧徒,都是老方丈走的时候留下的,这么小的娃娃…倒不曾见过。

小泗也不理会,依旧挨个发着干粮,可不知为何,手上越来越痒。

祝孟桢远远瞧见了他,惊慌失措地过来,把他拽到林子里:“小师父,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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