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浔靠在周楚的肩上，呼吸喷在对方露在外面的肌肤，说话的时候热气更盛，“我也没那么遥远。”

她的手抓住周楚的手，抓紧又松开，十指相扣，又退开，“你看，我就在这里。”

“那些都是别的东西，不重要，”岑浔闭了闭眼，“我也没那么特别，我也是一个人，有很多毛病的人。”

她们相遇得太戏剧了，以至于岑浔那段多出来的记忆里，等待会变得那么漫长。

那种空寂感湿湿冷冷，是夜班空无一人的候车室，是拍戏转场路上翻山越岭的砂石。

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终点。

“是啊，毛病很多，”周楚低着头，下巴靠在岑浔的头上，“但是我很普通啊，你都不知道我其实长得没这张皮这么好，名字也是，楚望云其实比周楚好听多了。”

闻韶什总说周楚脾气不好，但是岑浔却觉得周楚的脾气好的不能再好。

特别是这样的时候，像是回到了雨镇的时候，她们两个人在夏天的阳台，开一瓶啤酒，配着花生米唠嗑。

多半是周楚说，曾酉听。

“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个和我重名的人？姓周的好多，叫楚楚的也很多，有一次我散步，天啊，远处有人大喊一声楚楚，好家伙，一条黑背从我身边窜过，居然叫楚楚。”

周楚哼哼两声，声音带着点愤愤，“小学还有人和我一样名字呢，唉，就是感觉不会有我更普通的人了。”

周楚伸着手扒拉：“长得普通，身材一般但还可以练，性格一般，成绩中下，交际也很一般……”

她侃侃而谈，声音里还带着自嘲，“就你现在看到的我，其实都不是我。”

这对话要是被别人听到绝对是要吓死的程度，聊斋志异a波版，还得加个换头的水平。

岑浔却按住那只手，“我只有你一个楚楚。”

周楚：“小说里好多楚楚，今天是古言主角楚楚打败长姐最后皇后，明天是仙侠的楚楚爱上师父虐恋情深，后天……”

岑浔：“你是我的楚楚。”

是那段记忆里影视城布景里匆忙的一瞥，一个落荒而逃，却又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周楚：“蹩脚死了你。”

这一句带点嗔怪，周楚这才发现话题被自己扯到了别的地方，只能拐回来，“你说你爸呢，什么样的人啊？”

岑浔：“很温柔的人。”

周楚喔了一声，“这个世界的男性omega好神奇啊。”

岑浔：“每个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

周楚踢了一下她的腿，“知道啦，无法复制的岑总是吧。”

岑浔不自然地垂眼，“我父亲他……”

周楚以前觉得曾酉是个话少的人，但这也相对来说，其实真要她说一段也是可以的。

但是参考系是周楚自己，那根本就是锯嘴葫芦了。

长辈的故事提起来也都是纠葛，周楚以前总觉得小说大起大落，其实现实更是大起大落。

只不过每个人只能经历自己的一生，没办法纵观全局，其实每个人的低潮和高潮，似乎都是沧海一粟。

随手一翻，潦草半生都有无数的爱恨情仇。

哪怕渺小，哪怕稍纵即逝。

曾酉是岑浔的一部分，如果她的父亲甄梨鸢没那么早死，岑浔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了？

周楚都没法去猜，这个人脆弱她不是没感受到过，只不过她的脆弱总带着很戏剧化的表现，比如突然红的眼眶，和令人无语的一些言辞和讨好。

其实最终都是笨拙，那个环境没办法让她放开去爱，也没人让她感受爱，最后变成了笨手笨脚的四不像，有了孩子煮个袜子杀毒都要点眼泪的奇葩。

这样的一面，又只有我能看到。

周楚无可避免地心软，她本来就拿岑浔没办法。

那点硬气都来自“我觉得我要”，但大多数都是命中注定。

“老实说，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挺开心的。”

周楚伸手拍着岑浔的背，“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敢想我会变成什么样。”

万一楚望云遇到的不是曾酉，是别的alpha呢？

这个世界的残酷其实因为曾酉的存在被弱化很多，这段感情由周楚主导，其实牵着她走的还是岑浔。

“我也没想过回去，和你在这个世界永远在一起，也挺好的。”

周楚回头看了一眼她蹦蹦跶跶的女儿，还拉着狗一起跳舞，快乐得不得了。

岑浔却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五脏肺腑都疼。

她哽了好久，最后问了句：“那万一哪天你突然回去了呢？”

周楚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过。

岑浔又问：“你那个世界没我，你还会和别人在一起吗？”

周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