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三怀秀娘(4)

作者:枫眠渔火 阅读记录

她不说话,低着头坐在那里,连药也不喝了。我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她手上,说:我先走了。

秀娘还是没抬头,耳朵仍然是红的,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还挺烫。她突然抖了一下,抬手遮住了这只耳朵。

回去后,我倒是再没去揽月楼,柳烟儿也只是托人捎来话说曲子已经成了,让我有空过去。同秀娘有十来天没见面了,把话说开后,心里有些结也解开了不少,或许说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吧,要是能做亲友的话,倒也没有什么让别人看去好难堪的。

秀娘的画我当是她对我示好,而我也自以为我是秀娘隐疾的盾,为个美貌的的女子做护花使者,还挺惬意。

除夕守岁后,到了时辰我便早早地回屋去睡觉了,也没仔细自家院子里都在忙些什么,一些红灯笼,红布帘,鞭pào也放得炸耳,都是些过年常有的习俗,我没有兴趣参与。

快到晚饭的时候,我被人从被窝里拖起来,迷迷糊糊地穿了衣服,打点了发饰。转到铜镜前,入眼一片红,惊得清醒了过来,拎着袖袍,抬着靴子,看来看去,突然就穿成了新郎官的样子。

娘在屋子里张罗着,我桌上的书画卷轴都收好了放在书架上,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红烛,原本白色的chuáng帘也换了红色的纱帐,chuáng上的被褥枕头也焕然一新。娘在那头说:说好初二成亲,我以为你回来打扮来了,一看礼服什么的都还在原处放着,就知道你忘了!

我一脸茫然,确实想不起什么时候有人告诉我要成亲了。娘还在那头絮絮叨叨的,说我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要不是秀娘不能生养,她就是该是我嫂子了,哪轮得到我娶回来这么个懂事媳妇,没bī着我去嫁人,结果连娶妻也不主动。

这话听得我直皱眉头,我问:你们为了家业受得了这怪事,也不问问秀娘愿不愿意,万一受不了做了烈女,让人家爹娘上哪哭去。娘走过来照着我后背就是一巴掌,拍得我生疼,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甭管,她不愿意能三天两头地跑来看你吗,还有,你爹把酒行还给你了,你关在家这几年的账目都会还给你,明天的喜酒是从你那搬的。娘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叹气:唉,就当我再养了个儿也行。

对人家秀娘好些,不要再像原来那样总出去鬼混,老老实实的,也是有个家了,酒行还你,置了业,其他人要有什么闲言碎语也就不好说了,你毕竟不像你哥,是个男娃,今天过得好,明天不可能一直好。说着说着,娘就捂着脸在那呜呜地哭起来。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父母成命,不听也得听,说是娶进来,哭得跟嫁女儿那般别无二样。正想安慰娘,却被她往门外推:去找你爹和哥哥去,他们跟你说说明天的安排,晚上我跟他们说好了,dòng房闹着玩玩就行了,不打搅你们,免得两个人都害羞,什么事都做不成。

娘说完,见我两只脚都在门槛外,砰一下关了门,和里面的下人继续在里面布置房间。晚上怕是回不了自己屋了。

娘想得可真多。

次日,秀娘的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三拜礼行过了,喝了酒,唱了喜,一整套礼数一点也没落下。场面比隔壁员外儿子的喜宴还大,捞来的酒全是我酒行搜罗来藏了好几年的百年老酒。

我爱酒,也能喝,喝倒一群闹dòng房的人,还有一半的理智。白日里闹得倦了,夜里安静了许多,忽然又下起雪来,落在脸上凉冰冰的,房门口的大红灯笼悬着,烛火燃得正旺。

我坐下来,摘掉头上的帽子,丢在一边,手里还有半小坛酒。秀娘坐在chuáng边一动不动,手里的红绢子和她的手绞在一起放在身前,红盖头还在头上。我告诉她把盖头取下来,没别人了。秀娘不动。我坐到她身边,手刚触到红盖头的边缘,被她歪着身子躲开了去,没过一会儿,又移回来,坐得端端正正,红绢子被她攥得紧紧的,手还微微地颤抖着。

秀娘的脸忽的出现时,我的心着实动了一下。她平日里不太施粉黛,是冷冷清清又很温和的模样,现下喝过二两酒,微红的脸就掩在脂粉下,眼神到处飘,红红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十分诱人。

我觉得好笑,问她: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吃人。说罢,她低下了头,不说话。

这么折腾的一天,想来是没下人会端热水来洗漱了。待我打好热水过来,放在chuáng前,秀娘竟抱着膝盖躲上了chuáng。

拉着她下chuáng洗过漱,又哄着她泡脚。我突然觉得秀娘才是喝醉的那个,什么都要人哄。

待到收拾好,钻进被窝里,秀娘瑟缩在里侧,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好好休息,我这才侧过身面向外面合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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