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海+番外(13)

“好!”柳溪点头,她解下了她的惊月,蓦地递向了红姨娘,“惊月我从不离身,这是我唯一能给的诚意。今日你们想问的话,给我些时间,我会一件一件地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她鲜少这样认真地说话,惊月对她来说,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利器,如今她将利器交出,就等于是她愿意在景氏面前先“断”自己的利爪。

江湖中人,兵不离手。

红姨娘颇是惊讶地接过了惊月,柳溪的刀法如何,她今晚也是见识过的,柳溪可以这般表态,这份诚意她收了。

“红姨,你别让她给骗了!”

“小五!”

景铎话虽这样说,可看向景岚的眼神满是请求。

大哥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看她,景岚一怔,哪里还能说下去?她只能咬了咬下唇,颓败地别过脸去。

大哥鬼迷心窍,红姨也鬼迷心窍。

四哥靠不住。

三哥到现在也不出来说句话,二哥明明也迟疑的,就是不跟她一条心,就她一人,如何能拦住今晚的这桩婚事?

“小五。”二哥景檀轻拽她的衣袖,只轻唤了一声,给她递了个眼色。

事已至此,既然拦不住婚事,那便只有往后盯紧柳溪,别让她祸害到东海景氏一人。

看景岚不再坚持,景铎暗舒了一口气,抬眼望了一眼天色,“吉时快过了。”

“大哥,嫂嫂,快些拜堂吧!”三哥景渊忍不住催促了一声,他语气中的哑涩,让景岚惑然。

好端端的三哥怎么像哭过呢?

红姨娘正色道:“哪个再乱来,再不听话,我继续家法伺候!阿渊刚挨过一回,阿岚,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景岚连忙倒抽一口凉气,求饶道:“红姨,我不乱来,手下留情!”

红姨娘的家法,是她的一式“摘星手”,扭在耳朵上,那痛的滋味只要想想就觉得害怕。三哥哭过,只怕是捱过了。

疑惑散开,景岚闷闷不乐地进了喜堂。

柳溪与景铎并肩走到龙凤喜烛前,景铎悄悄地多看了柳溪一眼,转过了脸去,眼底的泪光似是多了起来。

景渊缓了好几口气,高声道:“一拜天地——”

景铎与柳溪一齐跪下,朝着厅外叩头一拜。

“二拜高堂——”景渊声音中的哑涩感更浓了一分,他强忍住了眼眶中的眼泪,不敢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红姨娘坐在了高堂位置上,一旁还放着苏柔的牌位。

景铎与柳溪跪下,再叩头一拜。

景渊这次又缓了好几口气,“夫妻交拜——”

景铎与柳溪面对面一起跪下,景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诚挚地对着柳溪拜了下去。

之前只是有些愧疚,此时,柳溪的心房终是颤了一下。

景铎以诚相待,她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心,从今往后就算是相敬如宾,多少也该给他几分温情。

柳溪叩首后,直起身来,她认真地道:“景铎,我会待你好的。”

景铎神情一滞,他强忍在眼眶中的眼泪竟不争气地滚了下来,他哑声回答:“好……”

只是,似乎上天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想到伤心处,景铎只觉伤口处一阵剧痛翻涌,他急忙捂住心口,只觉一口浓重的血腥味涌到了喉口,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后,景铎张口就吐出一口黑血。

第7章 灵堂

景岚从未想过,重活一世,那么快就要面对亲人的离世。

她清楚地记得明明还有一年,魏谏白与柳溪才会带兵来袭,她与兄长应该一起在海城的山门外浴血战到最后一刻。

可这一世,长兄景铎竟在她重生的第一日,便死在了修罗卫的刀刃之毒上。

是她!是柳溪那个祸水!

倘若不是她耍了心机,长兄便不会动了娶妻之念,便也不会有修罗卫混入海城,酿致今日的杀身之祸。

喜堂的“红”一一撤换,替而代之的是肃穆的“白”。

“囍”字变成了黑底白字的“奠”,长兄的大红衣裳换成了黑色的寿衣,昨日还温暖微笑的长兄再也睁不开眼,再也不会说话,再也活不过来。

一袭白裳的景岚扶灵忍泪站着,手指紧紧地抠着棺椁的边沿,身子不住颤抖,像是一只随时可以发狂的小兽。

她想立即要了柳溪的命!

偏生那个女人,长兄在弥留之际最是不舍,要他们四兄弟以后善待柳溪——柳溪他日若遇到新的心上人,想离开东海景氏了,东海景氏便写放妻书,放她自由。若柳溪想一世在东海景氏终老,四兄弟便一世以长嫂之礼待之,不可不敬。

景岚自是头一个不从,哪知长兄竟吊着最后一口气,肃声道:“谁若不从……红姨当家法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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