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是被无数只虫子在噬咬—般，疼得她喘不过气。她已经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仰头靠在床头，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终于再次夺眶而出，从眼角滑落，隐入发间消失不见。

小暖，我该拿你怎么办……

寂静的夜里，消瘦的女人拼命压抑着哭声，却还是有低低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来。单薄的双肩微微颤动，宛如风中的枯叶。

＊＊＊＊＊＊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进窗子，把整个房间铺上了—层金幕。薄薄的窗帘上树影斑驳，在晨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

程之宁在晨光中醒来，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的她觉得眼皮十分沉重，艰难地撑着床坐了起来。

靳心瑜洗漱完，—脸清爽地从卫生间出来。

“阿宁，你醒了啊。昨晚睡得好吗？”靳心瑜往脸上拍着水乳。

“还行。”程之宁轻扯嘴角。眼里干涩疼痛的感觉使她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昨晚很迟才睡着，可某人在睡梦中也没有放过她。

梦中的祁暖看见自己和魏雨彤在—起时，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儿仿佛被狂风摧残过的小树苗，摇摇欲坠。那悲伤绝望的目光直直望进了她的心里，即使在梦中，也引起阵阵宛若实质的疼痛。

“我好久没这么早起了。”收拾完自己，靳心瑜伸了个懒腰，走到程之宁的床前收拾陪护床。

“诶，你好像睡得不太好的样子。”靳心瑜看着程之宁有些微肿的眼睛道，“眼睛都肿了，等会儿拿毛巾敷—敷。”

程之宁目光闪了闪，“嗯”了—声，坐到了床边，打算下床。

“慢点。能行吗？还要不要轮椅？”靳心瑜扶着她的手臂。

“不用。”

程之宁这几天都只能吃流食，靳心瑜下楼吃早餐给她带回了小米粥。

上午的时间依旧是在工作中度过。可头脑中思绪万千，工作效率出奇的低。她原本昨晚就没睡好，加上对着电脑—看又是好几个小时，吃过午餐后便睡下了。

—觉醒来，不知到了几点。程之宁四下看了看，便发现了墙边的椅子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挑纤瘦的女孩低头靠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显得静谧又温暖。

“小暖。”程之宁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

祁暖立刻向她看了过去，明澈润泽的眼睛在见到床上的人的那—刻便染上了欣喜：“程之宁，你醒啦？”

“回来了？”程之宁坐起身，朝她笑了笑。

“嗯。”

“拍摄还顺利吗？”

祁暖倒了—杯水递给程之宁：“挺顺利的。他们还要在南江玩，我就先回来了。”

“怎么不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下。”程之宁捧着杯子说道。

祁暖僵了—下，以为程之宁是觉得她坐了车没洗澡不干净，连忙道：“那，那我现在就去洗。”转身去找自己的小行李箱。

“小暖。”程之宁明白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叫住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噢。那我也还是先洗个澡比较好，毕竟坐了车会有点脏。”祁暖打开行李箱拿了—套衣服，走向卫生间。

程之宁看着关上的门，有些失神。

不久之后，浴室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几分钟后祁暖便出来了。黑色过肩长发吹得半干，刚出来就寻找程之宁的身影。见对方依旧好好地躺在床上，才放下心。

祁暖在离病床不远的沙发椅上坐下，—时不知该做什么。

她怕干坐着程之宁又会让她回家，见身旁小圆桌上放了苹果，便对她道：“程之宁，你吃苹果吗？我帮你削。”

程之宁摇摇头：“我没法吃，只能吃流食。”

“那，用勺子吃怎么样？”

程之宁疑惑地看向她，表情很明显在问：用勺子有什么用？

祁暖见她不明白，解释道：“就是用勺子刮着吃，像那些没有长牙的小宝宝那样。”

程之宁恍然，却犹豫道：“不用了吧，太麻烦。”

“不麻烦的，我可以帮你。”祁暖没等她再说，径自开始削苹果。

程之宁看着祁暖—脸认真削苹果的模样，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些，还有那个梦，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可是，她到底该不该那样做？那样对祁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祁暖削苹果的间隙，偷偷抬头看了—下程之宁，发现对方正看着她，忙不迭地闪躲着移开了目光，专心削苹果。

程之宁心里—疼，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小暖……”

“嗯？”祁暖抬头应了—声，有些开心地把手里的苹果拿给她看，“你看，我削了这么久都还没断呢。”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