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帝(4)

作者:俄罗斯小明 阅读记录

芍药一愣,和梨白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梨白上前说道,“夫人送来的是一对护膝,夫人好手艺,那上头的绣工好极了。”

“就你话多。”

“不如奴才现在找出来,给陛下瞧瞧?”梨白笑得更放肆了。气得赵泓瑾把正在看的折子朝他掷了过去,梨白赶紧接住,看了一眼后笑着送上来,“陛下,这可是翁大人的折子,万不能弄坏了。”

外头下了雪,一时间静极了,殿内芍药轻轻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不再去看夫人?”

那一年赵泓瑾二十岁,小蘼十七岁,巡了边,犒劳了襄王的军队,回来的时候经过湘北郡,就歇在先时吕国公的府邸。回宫以后,便差人把吕国公夫人给外孙女带的糖果饼糕送去了幽幽馆,幸而路上冷,东西都不曾坏。小蘼收了东西以后,赏了前去的内侍,着人带回来一句谢谢,也再没多的什么话。

于是帝王的日子仍旧,一天的日落时分,赵泓瑾仍是喜欢坐在殿前,看宫宇外远方的天空,被夕光染成橘色,那似乎是这宫城中,最困倦的一刻。

再次见,都到了太后的诞辰,太后大宴六宫,小蘼和赵泓瑾都去了,两个就坐在太后的左右两边。那几个美人赶着祝酒,说了一车子的吉祥话,哄得太后频频地赏。到了小蘼,太后叫她写幅字,小蘼便起身离席,到中间来,写了平安喜乐几个字。几个字意思淡,比不得那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阔气,太后反应也是淡淡的,叫人随便赏了小蘼一只手镯,便叫她归席了,几个美人在那里得意地笑。

太后重排场,生辰当日,宫中从白天热闹到黑夜,晚上又是新一轮的祝酒,赵泓瑾被酒气熏得头疼,觑着空儿悄悄地离席了,一个人往湖边来。窄窄的石子路上,却见迎面闷闷地走来一个人,都快撞到她身上来了,才急急止住。

小蘼抬头,见是她,赶紧就要行礼,赵泓瑾扶了她一下,意思是免了。她便走到赵泓瑾身侧,同她并行。

小蘼当日穿着红色的宫装,梳着高高的云髻,走起来,头上的流苏便摇曳荡漾出细细的玲玲声,赵泓瑾慢了脚步,朝她看来一眼,她赶紧问,“吵着陛下了么?”

赵泓瑾淡淡地笑了,“挺好听的。”

她也笑了,一笑,脸颊就更红了。

“酒饮多了么?”

“嗯?”

“你脸很红。”

小蘼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胭脂。云雀给我抹的,她说太后生日,要喜气些才好。”手背上蹭了些胭脂下来,她递给赵泓瑾看。赵泓瑾笑了笑。

石子路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内侍伏着腰迎面跑了过来,朝赵泓瑾行过礼,才向小蘼道,“太后和几位美人行令呢,不见了夫人,差奴才来寻。”

小蘼心中哀叹一声,便要跟着内侍离开,正从赵泓瑾身侧迈出一步,忽然就被拉住了。

内侍跑回去复命,在太后跟前跪下了,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说,夫人陪着他说话呢,来......来不了。”

席上几个美人的脸,难看成猪肝色。

太后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起来吧,大喜的日子。”

那晚小蘼确实是陪着她说话,说了很久的话,讲她在湘北的见闻,讲旧地的风物,讲她外祖家那几个极有意思的表兄。湖面时不时有鱼儿跳出来,风吹动小蘼头上的流苏玲玲声响像是弦上的琴音。快到子夜时候,梨白和芍药寻来,说太后那边已经散了,夜已深了,来请陛下归宫。小蘼便告退,行了礼,转身走了。梨白差了一队人送她回去,她走出一段路,赵泓瑾忽然叫住了她。

“白日无事的话,也可到白曦殿来。”

小蘼没有点头也没有行礼称是,她笑了,很快又低下头抿了抿嘴,把笑意掩了下去,然后转头快步离开了。梨白在一边说,“夫人很是高兴呢。”

此后小蘼便常常到白曦殿来,一开始还要宫人引着才知道路,来得熟了以后,便不要人陪,常常是一个人心血来潮地就跑了过来,也不盛装,穿得比在自己宫里还自在些。赵泓瑾常常为国事所忙,在书房里要么批折子要么见臣子,小蘼便在偏殿里,由芍药和梨白两个陪着玩,小蘼也教他们两个写字,夸梨白的字有灵气,芍药的字很秀丽。

赵泓瑾一天忙完了,往往目晕头疼的,出了书房,慢慢踱步到偏殿来,倚在柱子旁边,也不出声,只是瞧着殿内的光景。

往往是芍药发现了,搁下手中的笔,笑道,“陛下偷瞧我们呢。”

而小蘼只是抬起头转过来,看一眼,看那漆金描红的柱子,看来缥缈曳地的红帐,看那轻轻荡漾如一幕青雨的珠帘,三种景色交织,朦胧的一片,赵泓瑾倚在那里,从雪白的窗纸外面透进来橘色的夕照,宫城又倦了。

上一篇:陌零 下一篇:磕了对家CP之后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