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之到家的时候十一点出头，客厅给她留了盏灯，明晃晃亮着。陈慧仪大概是回房睡觉去了，这几天陆启华也罕见地不怎么回家，要不是她妈这副安然悠闲的样子，她差点要觉得自己这个老实爸爸出轨了。

她有时候也会非常自然地接受自己就是陆家的一份子，毕竟日子过得久了。但有时候也会出戏，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这得看情况。

陆攸之上楼的时候脚步还特意放轻了一点，她走到二楼才刚探出个头，就看见她妈坐椅子上戴一老花镜正在看书。她也就没有轻手轻脚的打算了。

陈慧仪听到声音了把眼镜收起来，书放桌上，“回来了啊？”

陆攸之嗡嗡地“嗯”了声。

“怎么这么晚啊？”

“哦，”陆攸之摸了下鼻子，“跟朋友在外面玩，就...”

“下次早点回来，别太晚了。”

陈慧仪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陆攸之朝那桌上瞥了一眼，《40岁后吃不胖的秘诀》...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和腰。

还好。

回房后洗了个澡，一阵洗漱之后将近十二点，但陆攸之没什么困意，也没有迫切要入睡的想法，就躺在床上发呆。

到一点多的时候已经变成很困但睡不着的状态了。床板有点硬，躺久了硌得慌，但为了自己的腰，也得这么睡着。她的心情也乱糟糟的，脑子里还是前半夜发生的事情，手机已经关机了，有好几次她都想打开它然后点开言清欲的对话框问一问。

哎，你是不是轻语大大啊？

但这问题没头没脑的，显得没礼貌，又很尴尬。

陆攸之在反复纠结之中睡去了，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之后还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了好几次，她在那种状态的时候觉得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怎么样呢？要是换做别人来评价，肯定会说什么“人啊到底还是好奇心重！八卦！”或者“关你什么事啊”之类的。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多，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还是特别想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言清欲是不是轻语，对她来说确实还有点意义。

陈慧仪给陆攸之做好早饭，一碗很朴实的面。陆攸之爱用朴实这个词来形容她家的餐桌，一般都是些家常菜，味道不错。虽然说有钱，但也不像那些夸张的豪门似的吃个饭还动刀动叉的，这或许跟陆启华是富一代有关系。陆攸之曾经想过为什么她能接受在这里的生活，或许也跟这朴实有关系。

陈慧仪见到陆攸之挂着的黑眼圈倒是吓了一跳，“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

“失眠了。”陆攸之吸了口面，随意回复了一句。

“我记得你以前睡眠质量挺好的啊怎么会失眠呢？”陈慧仪拉条椅子坐下，有点急了。

陆攸之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接着又去吃自己的面，含糊说了句“不知道”。

她妈也就没再过问。

陆攸之这一整天都在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捱到傍晚，她给白予打了个电话。

“老白，我问你，言清欲平时都在干什么啊？”

这话还是陆攸之憋了很久说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是在曲线救国。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天天黏着她。”

“我就问，我就问一下在单位的时候啊，就...就你看到的啊。”

“那就是复印资料啊整理档案啊...总之跑腿打杂就对了。”

白予那边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铁勺碰到杯壁发出来的，她大概是喝了口水。

陆攸之趁她喝水的间隙“哦”了声就挂掉了。

本来以为人家或许会在上班间隙摸鱼码字，到头来还是自己傻。

陆攸之趴在桌上，睫毛扑闪。眼前就是言清欲给她的那袋润喉糖，一礼拜过去了，她像吃糖似的一天吃几颗，东西就少了半袋。她是把少去的部分卷起来最后用夹子一夹，这种大小的落差感就非常明显。

这袋子躺她桌上，由大变小，她突然就有点舍不得吃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射进来，变成一格一格的，像信笺，铺在她办公桌上，铺在她的那袋糖上。这一刻十分美好，她转头对着阳光伸开五指，那股暖黄色流过指缝映在她脸上，眼睛里。她半眯着眼，心情有稍许平静。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白予给陆攸之发微信。

“哦，忘了跟你说了，言清欲今天出差去了。”

陆攸之看到后回了个“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点开晋江去看看。

果然今天是没有更新的，又请假了。

陆攸之左手揪着被子，右手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啊点的，紧张到了极点。碰上了这样的情况，她的好奇心就越发的重。

但用好奇心来形容这份欲望也并不太妥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