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现在却仿佛拉响了一级警报，身体僵硬, 眨眨眼睛扭动脖子都很艰难, 趁着连笙沉默了, 苏婵努力地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连笙站在沙发后, 仗着自己手长腿长, 胳膊从后面伸过来, 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苏婵不敢躺着了, 坐得还算端正，却有点怯怯地缩了起来，如果是平时她坐直了的话，和沙发一样高，但现在却莫名矮了一截，像个害怕被欺负的小朋友，缩在沙发里，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连笙的头发还是半湿的，离了浴室的暖气，被毛巾包裹得逐渐变凉，橘色的毛巾里淌出一颗冰凉的水珠，直直坠入苏婵的脖颈里，顺着她修长优美的后颈流入睡衣里，留下一道不可言喻的暧昧水渍。

苏婵被冰凉的水刺得一激灵，壮着胆子问：“你……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连笙反问，语气淡淡，和平日里似乎没什么分别。

苏婵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心想着连笙这反应应该是没看到，冬眠的僵硬四肢瞬间迎来春天，正缓缓苏醒，没想到连笙接着说道：“你希望我看到什么？看到……”，连笙顿了一下，就像原本不停运转的秒针失灵，突然停下，让苏婵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大事不妙。

连笙语气里带了一丝笑意，继续道：“看到你手机上写着‘连笙和苏婵今晚立刻上床’？”

连笙通过无数剧本和名导锻炼出来的台词功底，在此时得到了完美的发挥，她一字一句地将那句话复述出来，前几个字像cct某台的新闻女主播，正经严肃，说到后面，却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在苏婵耳边轻轻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苏婵开始后悔自己为了敷面膜，头发盘成丸子状，连碎发都没留一点，她脸颊上泛起红晕，连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平常她还有披散的发丝能遮掩一下通红的耳根，这下全被连笙看见了。

或许她就不该和视力这么好的人谈恋爱。

连笙说完那句话之后，苏婵就感觉有一阵风暴从她的脑后袭来，把她偷偷干的心绪事——追自己的同人，看粉丝激情舞cp，全部席卷出来，被连笙窥见。

幸好她刚刚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苏婵假装自己没做什么，扬声道：“都是粉丝瞎说的，她们闹着玩，我不小心看见了。”

她这个人不擅长撒谎，一撒谎，就会变成小话唠，说一大堆无关紧要的重复的话，还不敢看连笙眼睛，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低头看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越说越小声。

连笙看着她的后脑，头发都盘起来像一个圆圆的小丸子，她笑了笑，捏了一把苏婵头顶的黑色小丸子，便走到另一侧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苏婵默不作声地爬上床，刚想躺下，却突然想到刚刚连笙那句“不要躺着玩手机”，又马上坐直，顺手就从旁边拿了一个枕头塞到背后，打开手机，心痒痒地想看刚刚追的文下一章，又悄悄瞟了一眼连笙，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惨案，还是不敢打开之前的作案软件，只好从床头柜上随便拿了本书，翻开放在被子上，却始终静不下心来看。

连笙借着吹风机的噪音偷偷观察苏婵，她每次逗苏婵，都像在逗一只家养小奶猫，放肆中带着小心，怕一不注意逗过了头，把人惹恼了，蒙起被子来不理她。

她们在一起之前，连笙是每走一步都时时刻刻看着眼前的路，生怕哪一步走错了就满盘皆输。

但苏婵和她在一起之后，她就越来越放肆，离自己心里原本画上的那条线越来越远，始终小心而大胆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恋爱就是一场互相试探的过程，女孩子们向来不爱打直球，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有些朦朦胧胧的矜持和羞涩，两个女孩谈恋爱更是如此，就像雾里探花，纵然表面平静无波，每走近对方一步，内心就完成一次从紧张忐忑到甜蜜雀跃的小波澜，有了这样的起伏，最后看清雾气背后鲜妍明媚的花束时，才更加满足和珍爱。

在连笙一直以来的认知里，苏婵是全娱乐圈离粉丝生活最远的女演员，有时候粉丝玩出圈的梗，旁人提起来她都不清楚，和自己在一起之前，苏婵很少发微博，上次在微博上发广告因为不熟练，话题和图片带错了，还反复编辑了好几遍，被一些黑粉截图骂她蠢，连笙倒觉得特别可爱。

没想到今天却被她窥见了苏婵的另一副面孔。

表面害羞正经，私下里却看她俩同人看到飞起。

连笙想起自己品过许多遍的那几篇笙婵同人镇圈神文，回忆了一下这些文里数不清的颜色文学，微微眯起眼睛。

她把头发吹干后，终于忍不住借口喝水，揣着手机出了卧室门，并稳稳地把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