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品新茗(183)

“原来是巫鄞大人,顾某失礼了。只是您这是?”

想到织锦传来的吩咐,她轻嗤了一声:“某个人担心你,逼着织锦下旨催我来。”

顾溪砚愣了许久,嘴巴微微张大,回过神后,缩回了手,拱手道:“麻烦巫鄞大人了,我很好。”

巫鄞只是掀了她一眼,随后自顾道:“气脉虚浮,肝气郁结,心思太重。不过,灵气充沛,不似病弱之人,为何会发烧,想必你自己清楚。”

说完她又开口道:“不必替她说好话,我来不是因为她的旨意。”

顾溪砚微怔随后反应过来迟疑道:“因为濯清么?”

巫鄞笑了笑,眸中淡漠少了许多,多了丝真诚:“能再看到你,感慨颇多。”

“我不是濯清。”

巫鄞没反驳,只是端坐一旁道:“是不是,无人比你更清楚了。妖界对你颇有非议,虽说当年的事我很惊讶,但对你我倒是有几分好感,你和太一他们不是一路的神仙。”

顾溪砚沉默不语,巫鄞嘴角轻勾,转而状似随意道:“前两日给君上把脉,发现她体内灵力大增,旧疾甚至都好了七八分,我原本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看来,恐怕是你了。”

顾溪砚诧异转过头,想到什么又不动声色转回去,耳朵有些红润。看着几乎面不改色的顾溪砚,巫鄞又笑了起来,还是这般不动声色。

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喝着茶,顾溪砚比她更沉得住气,在一旁斟茶安静地饮着。巫鄞眸光看着这个目不能视的女孩,和濯清比其实还是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但是这沉稳到闷的性子还是这般。

“这么闷,遇到这样的局面只会更被动。”巫鄞终究是先开了口,顾溪砚耳朵动了下,巫鄞知道她外在听。

“君上当年有多喜欢你,妖界其他人看不清,我却略知一二。她恨你,无非是接受不了你当年的做法,可是你没想过么,你已经转世,如果她对你不在意,便不会这么纠结,哦,自然也不会对我摆架子。她妖丹碎裂,都不曾拿君威压我,倒是你咳嗽发烧她到狠了起来。”

顾溪砚手中杯子已经放了下来,片刻后她抬头侧耳挺着巫鄞的声音,缓声道:“为何和我说这些?”

巫鄞拍了拍手,站起身叹了口气:“你欠君上的,但说起来我却是欠你的,你不记得无所谓,算我还了你的情,冷静下来好好和她谈谈吧。而且,身在局中看不清,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君上总能想起来,当年的你,我着实想不出来你为何这么做。”

顾溪砚低下头,巫鄞已经信步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轻飘飘道:“占了这么美的便宜却不知情,君上也是可怜。”

顾溪砚险些被这句话呛到,她掩了下唇,脸这才有了些血色,只是随后陷入了沉思。死寂的心似乎又在巫鄞的话中复苏,无论最后叶沁茗能否原谅她,她一定要搞清楚,她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这一边,叶沁茗这一去近乎于杳无音讯,织锦依旧在千叶宫照顾顾溪砚,可整整半个月,除了传来相关的战事近况,顾溪砚没有再听到任何其他关于叶沁茗的消息,叶沁茗也再没回来。那方水镜依旧放在她房间里,可是亦不曾有过一丝波动。

明明就住在她的宫内,顾溪砚却觉得她像从来不曾陪在叶沁茗身边一样。手指在镜面上抚了一下,顾溪砚只觉得心口还是隐隐闷痛。

明明半个月前,她每日都能从里面听到她的声音,她们还在寝殿内浓情蜜意,转眼间就如梦一样全都散去了。

她不怪叶沁茗,就她从那方石镜中听到的对话,这是她该得的,也该知足了。曾经她只想着偷的仅存的相处时光,只想着默默喜欢便好,可是叶沁茗百倍许给她了。她身份暴露时,她以为就被判死刑了,可是叶沁茗却还是压着恨意,顶着妖界的争议,一力护她,她何其有幸得到了叶沁茗这般对待。

“小姐。”木槿看着又坐在水镜前发呆的顾溪砚,鼻子都有些酸。她忍不住想起她第一次见小姐时她的样子。束着白绫,一脸温润儒雅,浅笑风华。眼睛虽看不见,却比谁都来的豁达潇洒,到如今,却被生生摧残成这般模样,她真的心疼死了。

“小姐,你莫要这样,姓叶的一点都不好,我们不稀罕。你这样,木槿看着难过极了。”上前轻轻蹲在顾溪砚身边,木槿像个小兽一般依偎在她身边。

顾溪砚这些日子思考了很久,听到木槿的话,终究是露出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抚着木槿的头发,温声道:“阿槿,你莫要担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很清楚的。纵然现下我很难受,可过往幸福却也是真切的。是我对不起她,她有怨有恨都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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