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的人还是留下了不少礼金。
周招娣一次又一次地鞠躬,头发一次又一次地从脸颊落下。
“谢谢,谢谢,谢谢。”
她动作机械地像是个只会道谢的迎宾机器人。
沈摘星陪着周招娣,接了林美瑕的骨灰盒。
这么大的一个人,被一把火烧了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木盒。
瘦小的身板抱着木制的骨灰盒,在殡仪馆的广场上显得格外零落。
沈摘星的手按在周招娣的肩膀,“别太难过。”
“我不难过。”周招娣低头看向骨灰盒,神情温柔,“我知道,这样妈妈就干净了。”
沈摘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事情,终究要自己缓过去才行。
只是比起无悲无喜,她宁愿周招娣像个小孩子一样,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才好。
不然她注视她的时候,总觉得这具瘦小羸弱的身体里面,压了太多沉重的悲痛。
周招娣没有把母亲的骨灰盒留在龙牙县,而是决定带在身边。
对于她这个想法,沈摘星没有反驳。
她一个天天和神神鬼鬼打交道的神棍,也不忌讳这些东西。
她只是告诉周招娣:“骨灰盒放在墓地,还是放在家里,我都没有意见。但你要学会放下,生人的执念会影响死者的离去,如果你对你的母亲太执着,可能会影响她转世投胎,开启下一次人生。”
周招娣将怀里的骨灰盒抱得更紧。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沈摘星才听见她的声音。
“我……”她说,“我会放下的,我会让她走的。”
“我不会再做她的拖油瓶。”
……
应邀来到龙牙县拘留所是葬礼过后第二天的事情。
昨天,葬礼刚刚结束,刘宏就找到沈摘星,满脸为难。
“沈、沈小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帮忙。”
沈摘星不明所以,“啊?什么事啊?能帮的忙我肯定愿意帮。”
刘宏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边没有偷听的人后,这才压低声音,交代自己的来意。
“事情是这样的……”
出事的是县拘留所,也就是在对河神村众人审判下来之前,暂时关押他们的地方。
河神村的村民被关进去的头两天还挺正常的。
人多势众,吵吵闹闹,把好好地一个拘留所,搞得像个菜市场一样。
拘留所从上到下,全都头疼不已。
恨不得判决早日下来,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进大牢。
变故发生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周围突然起了一阵大雾,那雾浓得,光都打不出一米远,两人站一块儿稍微走开一点,就看不见对方了,出事的是值班民警李其平和陈昊,他俩被发现的时候,一个倒在岗位前面的空地上,一个倒在拘留室外面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都是浑身冰冷,身体僵硬,跟尸体似的。”
沈摘星问,“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宏摇头,语带忧虑,“很不好,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医生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毛病,只能输营养液维持着生命,已经请了外地的专家来会诊,初步怀疑是中毒,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一眼沈摘星,“沈小姐,我问了老白,老白说这件事情,你可能有解决的办法,所以让我来找你。作为一个党员,我向来是不信鬼神的,但如果你有办法的话,还请你一定要救救那两个警察。他们都是好人,一个刚刚毕业,还没谈过恋爱,一个刚刚当上爸爸,知道他们出事以后,现在全家人都很崩溃。”
人命关天,沈摘星下午就跟着刘宏去了医院。
两个警察正躺在县医院为数不多的两间ICU里。
正如刘宏描述的那样,他俩皮肤惨白,面色发青。
如果不是心电监护仪里,还显示着起起伏伏的曲线。
单看外表,几乎要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死人。
沈摘星只看一眼,就得出结论,“他们的魂魄不见了。”
生魂离体,留下的不过是一具活尸罢了。
“魂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刘宏忍不住追问。
“就是字面意思,他们的魂魄不在自己的身体里。”
沈摘星看了一眼时间,“他们是在拘留所里出的事,魂魄很有可能还留在那个地方。”
刘宏心急,当下就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拘留所?”
沈摘星看了一眼天色,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
“不着急,”她说,“普通人的魂魄不会平白离开自己的身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如果真的有脏东西的话,这会儿正是它威力最大的时候,咱们不能硬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