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我(49)

作者:绯乌红黑 阅读记录

先是去找了姜问如,老爷确实在当时询问过关于离家出走的一些经历,态度冷淡,与问题相配之,处处透露着看不起人的贬低意思。问如却没放心上,颇有些妥协的味道。

大家都习惯了,这才是我们二人最感讽刺的。

“你习惯了吗?”

“我习惯了,你习惯了吗?”

反复来回不嫌烦人,像是个笑话似的,先是我捧腹大笑,再是对方以书掩面发出“咯咯”的动静。

期间了解到,老爷依旧没有把自己的抉择告诉其他人,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我一时间无法评判此举到底是好是坏。

原本想在事发前将姜问如的悲观态度劝上一劝,但母亲的声音好像也影响到了我,产生了些许变化。虽然自己本身也包含着巨大的悲观情绪,着大概是从小就注定了,可如今竟然也对别人的失望和消极感到认同。

总的来说,就是不想劝了。

我与其越是聊,就越在想:劝了干嘛?这种想法明明很对啊。

或许还会倔犟地否认上一句:不,这种认同本身就不是对的。

但正如前面所说,我一时间无法评判了。

那就这样吧,何尝不是一种妥协?

甚至会觉得哪怕告诉姜问如“父亲要反,圣上若依旧稳坐龙椅,咱的脑袋都得掉掉”,他估计也只会木着脸,回道:“死就死,反正过个几十年早晚都是要死的,倒是可惜了没看完的书。”大气都不会叹一声,若是将来有了牵挂,就另当别论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妥协?对自己没有怕死之人的巨大忧伤。

悲观的人在所有人都为之悲观的事上,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想起姜喻山那小子,不过是个寻常人作派罢,贪生怕死也并非独特。只是一想到他寻去了红杏楼,我是不信那地方是他随便找的。

聊得满足后,我问上次刀疤脸给的茶叶如何,姜问如连连点头认可的留齿清香,回复多做留意,便离了场。

我倒是很想知道,姜喻山在花街柳巷,留下了何等风流。

这时的风捎带着微乎其微的盛夏残留的灼热,已然有了凉意。红杏楼院内外的绿色褪去稚嫩与倦意,未来得及枯败,染上脆弱的黄。

走在路上,脚底垫着微厚的叶子“咯吱咯吱”发出响,有些枝干生生断成几节。

这一次,我大着胆子直接坐在围墙头上,没有了那一点距离,里面的模样更清晰可见。

那些正忙着待客的章台人发觉不出,温柳支着扫帚拿落叶一干堆送在角落,顺着风声抬头活动胫骨。

“姜小姐?”

她仰头动作停在半空,视线落在围墙之上,双腿交叠安静坐着的人。

“嗯。”

我没有给予过于热烈的回应,从上头慢慢半爬半跳着落脚,稳定身形,双手拍干净顶上粘着的灰尘。

“许久不见,这生意是越做越有盼头了。”回忆着门口来访的客人,我深深感叹着。

温柳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掸着捞起的窄袖,“是,有意思的事儿也多了,稀奇古怪的人越来越常见,口音也南辕北辙。”

本想寒暄几句,我意外觉得似乎二人之间好像不需要礼节性地特意去铺垫,斟酌片刻,就着这些事问了起来。

“很多外乡人往这里来?”

我拉过先前常坐的马扎,安置在门口长凳的旁边。看着那扇后门的半边布帘子,总觉得情况不止如此。

曾常住外乡的人涌进王城,大概也有些本地人往外去了。从乡里百姓几年如一日的来来往往中,与过往无甚差别,倒是曾与老爷四处奔走时所见的穿金戴银之人,不太能见着了,大概是最近不太造访,此时忍不住留了个心眼。

回忆了一下莹秀所说的日子距今约有几日,我琢磨着准备开口。

“前些天,芹儿姐姐与我说了,似是有了个叫姜喻山的新客人。”

未等问出温柳已然提出,我略显惊讶地看向对方,她也抿着嘴,一副正斟酌的神情。

我绕圈接下去说:“我家三弟,有时也会逛逛花街什么的。”

确认了身份,温柳才放下心来,只是会想起芹儿先前的描述,那副费尽心思讨好别人的样子,心下愈发疑惑。

“可有什么异样?”我观察着,适时提出问题,“他许多时候都让人不太放心。”

思考再三,温柳看了看我没有生气和责怪多事的意味,梳理着言语,将芹儿在树下的抱怨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说给我听。

或许是她也觉得奇怪,达官贵人的子嗣也会作一副谄媚奉承像对待别人,母亲虽然总是告诉自己官场的人多事端,所谓交际也无比复杂。

我听了忍不住皱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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