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桐没有逃避，直直迎上高庭幽的目光。

“你，究竟是谁。”高庭幽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蒋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移开视线，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药田，心里那块大石头始终堵在心口。

她道：“不用担心，蒋桐是真名。我无门无派，不过是摊上个好师傅，督促着我练功才有今日成就。”

“我来上清宗没别的目的，只是想普普通通地活着，所以选择了不州峰。之后你也知道，是俞朝皖一步步将我牵扯进来，一路走到现在。”

“若真算起来，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蒋桐哀叹一声，然而目光中却多了分柔和。

反观高庭幽脸上更多的是漠然，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信蒋桐说辞。

蒋桐不甚在意，“你信与不信，我不在乎。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目的相同，都是为救俞朝皖。”

高庭幽抿了下嘴唇，蒋桐的说辞，她辨别不出真假。

可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蒋桐身边的大师姐很不一样，即便她知道蒋桐身上带有秘密，在某种意义上，大师姐是信任蒋桐的。

那么，“我信你。”

“但，那天你在秘境内的话没说完吧，你隐藏了什么。而且计伏为什么要将大师姐当做目标，听你那话的意思，大师姐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高庭幽说完没有停顿，继续道，“我高庭幽立下心誓，今日从蒋桐此处听到的消息，绝不会与旁人透露，有违此誓，便叫我道心毁灭，心魔缠身，再无登顶之可能。”

蒋桐嘴唇动动，这件事不算复杂，一言即可盖之。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接下来计伏那边的行动，很快就会让这个消息不再是秘密。

因此，她开口道，“俞朝皖的亲生父亲是计伏。”

高庭幽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她盯着蒋桐，整个人都愣住，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证据。

蒋桐面色不变，根本没给她喘息时间，又继续道，“计伏当年抹去芷柔仙记忆，直到俞朝皖出生，发现孩身带魔气，便请宗主陆嘉闻使用回溯法术，他们这才知道真相。”

“芷柔仙咽不下这口气，陆嘉闻同样想对魔界动手，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从俞朝皖身上下手。”

高庭幽：“你是说，大师姐的眼睛？”

蒋桐点头，“他们在俞朝皖眼中种下术式，其名邪魅，可以御魔也可操控人心，只等有朝一日利用俞朝皖杀掉计伏。”

高庭幽很快将这个消息消化，还能顺着往下说，“照这样的话，魔尊计伏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选择逼大师姐入魔，这是要让大师姐进入魔界，彻底上清宗的脸。”

“事情没这么简单。”蒋桐长舒口气，“我觉得走到现在，依旧也在陆嘉闻的计划中，他们就是要让俞朝皖入魔，要她进入魔界，伺机重创计伏。”

至此，蒋桐将所有信息都说出来，高庭幽久久没有再言。

她在想，若这一切都是上清宗与大师姐的计划，当她和蒋桐所愿是救大师姐时，可以说，她们就是在破坏大师姐的计划。

那么，这个情况下，该如何选择？

“所以高师姐，你的选择。”蒋桐直接问道。

高庭幽目光愈发幽深，抬眼去看去，该说蒋桐选的这地的确不错，一眼望去远处山峰层峦叠嶂，在云雾中影影绰绰，天边几只飞鸟绕着转。

微风拂面，吹起额间碎发。

“我生长于一个偏远小山村，十二岁那年被卖给人家做媳妇，在那炼狱般的地方我活了三年，直到遇见师姐。”

高庭幽停顿下，陷入在过去回忆中，“那段经历中满是痛苦与屈辱，可现在每当我再回想起来时，却不觉得什么。因为那天我遇见了大师姐，自那时起，我向她承诺，这条命会为大师姐而活。”

她低低笑出声来，“你知道大师姐怎么回答我吗。”

高庭幽没等蒋桐回答，便继续道，“大师姐说，她不希望我去顾及她的想法，她希望看到我为自己而活。”

“蒋桐，你说若让大师姐知道我今日的选择，也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我。”说到最后，她终是漏出几分脆弱，转瞬不见。

“蒋桐，我的选择是救出大师姐，即便这违背师姐意愿。但，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师姐去送死。”

“好，我知道了。高师姐，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要拜托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说。”

蒋桐凑上去，悄声说道。

事情简单，三两句便能说完，高庭幽狐疑地看着蒋桐，终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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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庭幽走了很久，蒋桐始终坐在石凳上，看着自己手掌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