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某个瞬间，怀絮想回身看看她。

想也知道，宋莺时现在肯定睡熟了，她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从不起夜。

可能，宋莺时在她身边翻了个身，蹭蹭枕头，再度陷入黑甜乡。

她就算回头看一眼，也不会怎样。

至少宋莺时不会知道。

这份说来单纯、又像蒙着旖旎情念的意动在深夜膨胀，逼得怀絮下一秒就要回头看去。

但身体刚刚动了下，她倏然止住，清寒的眼直视眼前黑黢黢的夜。

……还是不看最好。

就当宋莺时不存在。

这夜很快就会过去，一切在明早消逝无痕。

听着身后轻浅的呼吸声，怀絮重新闭上眼，数着宋莺时呼吸的节奏入眠。

两三秒后，那呼吸声忽然滞缓了一拍，不等怀絮发觉，便换成比平时更为软绵的梦呓，重新响在怀絮耳畔。

几乎与此同时，宋莺时四肢乱动，这蹬一下那踢一下。

原本整齐的床铺被她搅得像一锅粥，怀絮的被子都被她盘着勾着，扯得从肩头滑落。

像找到了回头的理由，怀絮反应很快地转过上半身，低斥：

“你做什么？”

夜色朦胧，怀絮其实看不清眼前的宋莺时。

却又像看清了似的，在这直面两人同床的此刻，心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句叱责也因这种情绪，添了股难以言说的亲近的埋怨，变得不像是叱责了。

但宋莺时却不知道领情，怀絮等了等，才听她轻轻哼唧了两下。

看来还没醒。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怀絮心头一空，重新躺到床上。

这次正对宋莺时。

窗帘拉得太严，室内毫无光线，怀絮隔着黑茫茫的夜，想象近在咫尺的宋莺时是如何模样。

她兀自想了会儿，发觉这样的行为实属幼稚。

尤其宋莺时睡得这么香，现在哼都不哼一声，她却……

还不如睡觉。

怀絮翻身背对宋莺时，正要重新闭上眼，不知是不是翻身的动作惊动了对方，又是一阵窸窣声响起。

一条胳膊直接落到她腰上耷着，越过侧腰，一半垂在她肚腹前，沉甸甸的。

怀絮知道宋莺时没醒，沉沉吸了口气，闭着眼摸索到她手腕，要拿回身后。

但宋莺时得寸进尺。

不仅胳膊过来了，人似乎也像个蛹似的往她身后贴，恨不得把她挤下床，小动作不停。

怀絮身后的被子被扯开了，后背空空凉凉。

她狐疑皱眉。

宋莺时真的没醒？

怀絮正要出言询问，背后倏然传来另一种触感。

隔着她薄薄的真丝睡裙，宋莺时软绵丰盈的身躯挤压而来，随着宋莺时睡得不安分的乱晃，它一点点弹动，一圈圈碾磨怀絮凸起的肩胛骨。

怀絮所有动作僵在半空。

即将出口的话化为虚无，她手里攥着的、还没来得及丢开的宋莺时的手腕，灼烫她的手心。

怀絮唇舌干燥，像是所有水分瞬间抽干。

预感到某个可能性，她长睫颤动得厉害，手指沿着宋莺时的手肘内侧，一寸寸向上摸索。

直至摸到肩膀，也没碰触到一丝布料。

像触碰了不该碰的珍宝，怀絮的手从宋莺时身上弹开。

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僵硬，在空中，她缓慢地动了动第一个指关节。

指尖还残留着一丝不该有的触感，告诉怀絮，一切真实存在，不容辩驳。

宋莺时醒了吗。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她……要问她吗？

这个念头在心头滑过，怀絮还未深想，宋莺时像黏人的动物，在被子里贴着怀絮蹭了蹭。

随着宋莺时的动作，怀絮两片肩胛骨内的空间被填满。

她一侧身，收拢的蝴蝶骨轻轻向内夹。

柔腻生香。

怀絮不敢再动，不敢再问。

不敢回头。

空中飘荡着的香味从什么时候起悄然变化，从清甜的柑橘香，变成了宋莺时的味道。

同样是清甜的，又是温热的，诱人的，热烈的。

汹涌而来。

怀絮睁着双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墙面。

这次，她彻夜无眠。

-

宋莺时睡得很不错。

可以说是来到春野后睡得最好的一觉了，她醒的时候天色还早，身上却很有活力。

原来研究表明裸睡对身体好是真的。

要不以后多试试？

宋莺时心思刚起，想到现在这个连她换衣服都要避开的室友，推迟了改善睡眠计划。

等以后回家再试吧。

宋莺时没有忘记她特地早起的重要待办事件。

怀絮觉浅，宋莺时不敢乱动，稍微醒神后，她立刻蹑手蹑脚地伸出手臂，捞过枕边的T恤，套到身上。

等“抹平罪证”，她才敢去观察怀絮有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