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786)
这回不光是都察院的人登门,连刑部的人也来了,当场拿了卢王世子往刑部问话,而且戴了刑具。至此,卢王才意识到,都察院不是没有抓到证据,只是证据都在象王手里。他自以为握着对方的铁证,就能将他一举覆灭,熟料自己的把柄也被他握在手里。本来双方可以和平共处,化解干戈的,但是被他这么一折腾,象王被逼上了绝路,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等待他们二人的,必然是玉石俱焚的下场。当他回过神来时,悔之晚矣。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宗正角逐,会以卢象二王同归于尽收场。
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二王蠢笨至极,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实际上二人是被同一双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一步步走向了双输的结局。
这双手捕捉时机非常准,趁着李太钟突然离世,众宗室六神无主之时,突然出手,但凡再晚一点,都不会有这样好的结果。
首先,利用宗正一职激化矛盾,挑拨双方对立。其次,释放假讯号给卢王,利用他的嫉妒心,一口咬死象王。再次,再利用象王的报复心,重翻旧案,坐死卢王。最后,二王两败俱伤,自己及时撤手,寸腥不沾,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回头来看的话,二王其实有很多机会发现其中的破绽。而那些含金汤匙长大的宗室们,也不全是废物,但凡有人出面两头劝说一下,这件事都还有转圜的可能。但现实是,有这个能力的人刚刚去世。二人即便发现破绽,因为多年积累的怨气,也会死咬着对方不放手,直到一起下地狱。
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漂亮。有心人看出来,这是女皇是对之前宗室抱团抵抗新|政的反击,以阳谋杀二王,谁都没有话说。
不过李靖梣到底是手下留情了,只削去了二王所有功名爵位,贬为庶人,将这两支宗室分别迁去了南疆北疆养老,分给田地,不再发放俸禄。
随后又推岐王为宗正院宗正。女皇亲自下旨召回王中绪及先前罢黜的一批主持削减财政的户部干吏。至此朝中风向已明,宗室皆知大势已去,削减财支势不可挽,纷纷裁剪用度,以渡此关。
脱去厚重的粗麻丧服,换上轻松的干净素服。女皇正式向臣民宣布,先帝百日丧期已过,民间恢复正常的嫁娶、宴饮、屠宰、奏乐等。百官恢复常服,女皇继续守孝直到满二十七个月。守孝期间按说不能同房,但女皇膝下尚无子嗣,再过两年就年满三十,事关国运,时不我待。礼部大臣们比女皇还着急,私下送了一盘装了花生、桂圆、枣子、瓜子的果子盒,暗示陛下可以早生贵子。李靖梣顺手又把果子盒赏给了驸马国尉。岑杙正愁看经书无聊呢,就扒着全给吃光了。
傍晚去尧华宫看一眼李靖梣,大热天的竟然捂了一身痱子出来。脖子后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红点,云栽用太医院调制的松花粉帮她抹背,岑杙接过来,“我来吧!”把细腻的软粉钩在指腹上,盯着小红点的脉络,由上往下轻轻地涂抹。随着层层的衣服往下剥开,更多痱子出现在她原本光洁柔滑的腰腿上。岑杙心疼的不行,这尧华宫位居中央,夏天的时候又闷又热还不通风。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要穿着厚厚的丧服,不捂出痱子才怪。
整整用了一盒松花粉,岑杙才把她全身抹遍,李靖梣现在就像一个滚了面粉的生饺子,连脸上都被抹得白白的。
不过,从她明显放松的神情看,太医院的松花粉还是挺管用的。
岑杙捏着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辛苦了。”
李靖梣把衣服拉起来,浑不在意地拿手背搓搓脸,“你也辛苦了。”
岑杙笑她,“像个面粉捏的娃娃似的,还痒不痒了?”
“好多了。”
岑杙展开折扇,一边说话一边帮她扇风,“今晚搬出去睡吧,这里太热了,我走两步都出汗。再呆下去这痱子长的,怕是连蚊子都没法下嘴了。”
“好,今晚我就回你那儿睡。”
岑杙愣了愣,显得有些吃惊。
“哼,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到时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分房便是。”
她一下这么见外,岑杙又有些哭笑不得,“说哪里话,我会怕你打扰吗?就没见过你这么爱想东想西的。”
“那是你见(识少)……阿嘁!”李靖梣还未说完,就被周围的粉呛了一下。连带着脖子脸上刚抹的松花粉掉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