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叔五婶，还有四叔一家，程青岚没了后顾之忧，能放心去申城读大学，以后假节日，周末都能回来陪着奶奶。

吃完午饭，秦翊就得回京了，程青岚虽然很舍不得她走，但小姑姑工作有多忙，她是知道的，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出门，交待她工作中多注意安全。

秦翊这时不拿她当孩子，交待什么都满口答应下，姑侄俩好像互换了身份。

秦翊回去开的是之前给程青岚开的那辆旧车，现在程舅舅送了新车，刚好这辆再让小姑姑开回去，有自己车也要方便些。

程青岚过段时间还得回京城一趟，宴请老师们，顺便去上车牌，她的户口还在京城。所以没多久她们姑侄还会再见面，到时有程大姑奶奶，还有吴争一起，秦翊也比较放心她。秦翊和众人挥挥手告别，一脚油门，小车消失在村口。

午后小睡，起来有备好的西瓜，上午放在井水里镇着，切开后冰凉清甜，比冰箱里冰过的味道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西瓜是四婶家地里种的，个个皮薄肉甜，镇上西瓜才卖几毛钱一斤，比城里便宜多了。

乡村就是这点好，吃的瓜果都是最新鲜的，价格还实惠。婶婶们一天三顿不重样，做的菜普通家常，味道却是极好。晚上吃完饭，大家坐在院里乘凉，程青岚被四婶叫走，跟她回家拿东西。

沈念他们明天也要回申城了，几人都想多陪程奶奶聊会，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程外婆坐在摇椅上看着天空，她这两天过的挺高兴，她还想多陪外孙女待几天，但来之前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明天也得回去了。她不舍得外孙女，其实也担心老亲家。

等他们都一走，老太太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不像她还有儿子媳妇和孙子在身边。老太太就一个孙女，这辈子也是命苦，嫁来程家前没了父兄，嫁来程家熬到一把岁数，失去儿子媳妇，连老头子也一块没了。养个孩子容易嘛，太不容易了，老太太将孙女独自抚养长大，还养的这么好。程外婆心里越发为当年对老太太发难而自责，情绪有些低落。

“奶奶，我能问您个问题吗？”沈念坐在程奶奶附近，小声问她

“哦？你问，跟奶奶有什么好客气的”程奶奶笑着对沈念说

“毛毛，她是不是不吃鱼啊？”沈念在申城就发现了，上次家里烧的鱼，小姑娘吃饭时什么菜都尝了，唯独那盘鱼，动都没动过。昨天中午升学宴，桌上也是有鱼的，程青岚也没吃。

昨天晚上生日宴菜很齐全，山珍海味，就是没有鱼。按通常宴席来讲，都一定会有鱼，这次倒是像刻意避开鱼的，村子靠着南湖，最不缺的就是鱼。

沈念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想跟程奶奶确认一下。

“孩子，你是个心细的，被你看出来了。”程奶奶有些意外，叹了口气说。

程外婆听的眉头一动，很多事她并不知情，就像当年孩子出生时，接生这些事，她只知孩子早产，赶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她也只当是外孙女就是在医院出生的。

仔细想来，她这个外婆当的太不合格，连外孙女不吃鱼，也不知道。

“毛毛这孩子，得有十年不碰鱼了，她爸妈那场意外，对她冲击太大，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怕鱼这事，在京城时我们也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说顺其自然，不用太过在意，以后慢慢会好的。”

程奶奶提到这些，难免又说起十年前那场变故，在这也没有外人，聊到这了，就很自然的说起来。

“那次找她爸妈回来，毛毛一直哭着跟我说，大鱼，有大鱼咬爸爸耳朵”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大概明白她说的是怎么回事，当时心里那个痛啊，像是生生被撕了一块。两个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还受了那么大磨难。光是听着，我心里就受不了啊”

说到这里，程奶奶停顿了下，似是调整情绪，随后说道“我这当妈的心疼自己儿子儿媳妇，更心疼孙女啊，她还那么小，亲眼看到父母那样，我不敢想像那画面，光听她说的那几句，我就晕过去了，看我晕倒了，又把她给吓着了。”

“亲戚们都拦着不让我去看俩孩子遗体，因为他们是意外过世的，按江城风俗不能停放家里，第二天就火化下葬了。我们老程家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她爷爷也是积德行善，我那时想不通啊，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一家五口，一夜之间只剩下我和孙女。那不是单纯天塌了的感觉，而是。。。”

说到这里程奶奶有些讲不下去，哽咽住，隔了一会才接着往下说：“葬礼那天，三口棺材抬出门，我到现在忘不了那些画面，毛毛那会还是8岁的孩子，是多痛苦，多难过，每每想起来，都如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