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爷死的很壮烈，牺牲前还回过一次家，听爷爷讲，当年小爷爷在侦探连，执行任务时路过家里，带着几名战友一起回家，说要吃饺子，程青岚曾祖母给他们包饺子，那是还没解放，程家还是资产殷实的大地主，物质不缺，给他们准备很丰盛的午饭，结果饭还没好，小爷爷接到命令去执行任务，一走就再没回来。

听说曾祖母夜里做了不好的梦，醒来后发动全家出去找，小爷爷执行的任务在邻县，冬天雾大，他们几人在一条干枯的河道里和日本人迎面遇上。小爷爷用的双枪，听爷爷讲他们找到那条河道时，小爷爷双手双腿都被枪打断，抱起来时腿上还在往下掉枪子弹片。

据说他们本可以不正面冲突，侦探连没有作战任务，但几个年轻的小战士，为了挡住这一小队下乡扫荡的小鬼子，和他们拼了个同归于尽。

小爷爷被爷爷带回家乡安葬，程家家族，尤其是四房一脉不让小爷爷葬入祖坟，说他还没成家，属于少亡，不能葬入祖坟。爷爷很生气，干脆另外选了一块地，安葬了小爷爷。

之后程青岚的爷爷和父母，也是葬在那片土地，没有入程家祖坟。不出意外，将来奶奶和她也是要葬入那片土地，最终他们一家人将会在一处的。

聊了会天，程奶奶和程外婆还有几位年纪大的老师，先收拾回房间休息。院里只剩下程青岚和沈念母女俩，程青岚想出去散会步，礼貌性的问蒋雨棠，要不要去走走。蒋雨棠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沈念也没意见。

三人推开院门，沿着门前的水泥路往东走，家家门前都有路灯，也不担心太黑看不到路，并且村里治安好，没有外人来这里。门前稻田里青蛙不时呱呱叫两声，草丛里偶尔的虫鸣，给寂静的夜晚增加几份生动，平和美好。

蒋雨棠挽着小姑娘的胳膊，昨晚抱都抱过了，今天显得更加热络。在知道小姑娘的身世后，蒋雨棠对她更是格外的怜惜。

沈念跟在她们身后，三人走的慢，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这片土地上有她小时候的很多回忆，虽然村里重建过，变的和过去完全不同了，程青岚还是觉得亲切。气氛很好，程青岚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想分享给她们听。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记得每天都是待在自家院里玩，和各种玩具玩，很少出大院门。奶奶说外面的孩子性子太野，手下没个轻重，唯恐我出去被他们撞着，碰着。就哄我待在家里玩，刚开始不觉得什么，后来久了就觉得无聊，想跑出去。”

其实程奶奶主要是觉得孙女长的好，怕放出门一不小心被人抱走。真的是这样，她小时候长的跟洋娃娃似的，又特别爱干净，白白嫩嫩的很惹眼，村里长辈看到她，总要抱过去玩会。她又不认生，谁抱就跟谁走，程奶奶才会看的那么紧，不让她自己出门。

“我4岁那年，从院子墙洞钻进来个小姐姐，小姐姐见到我，就夸我好漂亮，还捏我脸，问我是不是洋娃娃！她知道我没人陪着玩，约定每天来找我玩。后来小姐姐每天钻墙洞来给我讲外面好玩的事情，我也把玩具和零食分享给小姐姐。”

“后来还是被奶奶发现了，奶奶就把洞给堵上了。小姐姐好多天都没来，我挺想念小姐姐的。隔了好几天，小姐姐找机会溜了进我家来，她好聪明，每次都能恰巧避开奶奶视线，每天和奶奶斗智斗勇，一次都没让抓到。”

“小姐姐闲不住，后来就不满足留在院里玩，偷偷将我抱出去，小姐姐像是孩子王，村里所有小孩都听她的指挥。小姐姐个子也高，走哪都抱着我。其实她勒的我很不舒服，但我从没说过，觉得能跟她跑出大院特别开心。”

“小姐姐每次都顺利的将我给送回院子里，那时我特别崇拜她。可惜小姐姐只有寒暑假才来我们村。小姐姐来了之后，村里的小孩子都很高兴，每天到点就聚到一起，藏在我们家树林里，不是上树，就是下河里摸鱼，我只能在边上看，奶奶是禁止我做这些的。小姐姐也不敢让我玩那些，那时我好羡慕那些小孩。”

“刚开始村里小孩是不同意带我一起玩的，他们说“妈妈说了，毛毛太弱了，是个娇宝宝，让我们不要跟她玩，万一磕着碰着她怎么办。”大概都被家长交代过。

“小姐姐说，你们不带毛毛玩，那我就不跟你们玩了。后来那些小孩才肯带我一起玩，但都小心翼翼的。我在外面玩，难免会弄脏手和脸，小姐姐将我送回家前，会先找水给我洗干净，再偷偷送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其实知道小姐姐将我带走，跟着看了几次，见我每次都好好的回来，没受伤，就不那么抗拒我跟小姐姐一起玩了。小姐姐再来找我时就是光明正大的，经过奶奶同意，才将我带走。奶奶交待她要看好妹妹，不能下河，下准爬高的地方，也不能让我被陌生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