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逞英雄,我让你快点回来,你非要在外面逗留,结果差点把命给送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被抗拒力场给劈成两半?我魂都被你吓飞了。”雪伦口气不善道,显然之前的事情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刺激,以至于情绪素来平稳的她,也起了怒气,抱怨起来。
天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好沉默。只是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委屈,全部流露在了面庞上,好似一只被主人骂了的小狗般,垂头丧气。
雪伦嗫嚅了片刻,和缓了语气道:“快吃吧,吃完后尽早警戒,别来不及反应。”
天阳默默地吃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餐具和残物。
“这就不吃了?”雪伦问她,“你消耗也很大,就吃这么点怎么够?”
“我吃饱了。”天阳道。
雪伦:“……”这家伙是在和我闹别扭吗?
雪伦和天阳一起收拾完毕,二人重新穿戴上动力外骨骼并接入战争女神号系统,暂时调整进入休整模式,站立模式的正副驾驶位内部弹出座椅,二人坐躺下来,闭上眼开始休息。
时间已经走到1月11日凌晨3点,从晚间7点多任务突发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8个小时,追逐战耗费的时间并不多,主要耗费的时间在丢失利莫里亚飞艇踪迹后,她们在海底摸索的这段时间。只是在这深海海底,时间的概念已然模糊,8个小时,不知时光流速快慢,只觉犹如数个世纪般漫长。此时她们身处的经度,海平面上也该有了晨曦,再过一小段时间,阳光就该出现了。阳光吗?想来突然有些遥远了。
等躺下了,疲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闭上眼好像立刻就能睡着,可是方才经历的一切莫名其妙如放电影般在眼前循环往复,大脑处于兴奋难抑的状态中,竟是难以入眠了。
“雪伦……你睡了吗?”天阳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
“没有。”雪伦轻声回答。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你说我逞英雄,我反省,我确实有些逞英雄。”
“你啊……”雪伦叹息,“你要知道,我有的时候有些言不由衷,并不是当真心里就这么想的。”说这话时,她语气有些无奈,隐隐透着一丝赧然。
“噗,所以我说你傲娇,你还不承认。”天阳笑出声。
雪伦:“……”
“雪伦……”
“嗯?”
“雪伦……”
“嗯。”
“雪…伦……”
“做什么总是喊我又不说事?”
“没事……我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呵呵……”
“犯什么傻。”
又安静了一会儿,雪伦忽然轻声道:
“天阳,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都明白。”
“嗯……谢谢,谢谢你。”
天阳没有再回答雪伦,因为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悠长,进入了梦乡。
幽幽深海,冥冥暗夜,雪伦睁眼难眠,耳畔万籁俱寂,唯有天阳的呼吸声平稳回响。她突然想起曾读过的一首雪莱的诗:
“今天还微笑的花朵
明天就会枯萎;
我们愿留贮的一切
诱一诱人就飞。
什么是这世上的欢乐?
它是嘲笑黑夜的闪电,
虽明亮,却短暂。
唉,美德!它多么脆弱!
友情多不易看见!
爱情售卖可怜的幸福,
你得拿绝望交换!
但我们仍旧得活下去,
尽管失去了这些喜悦,
以及‘我们的’一切。
趁天空还明媚,蔚蓝;
趁着花朵鲜艳;
趁眼睛看来一切美好;
趁夜幕尚未降临;
呵,趁现在时流还平静;
做你的梦吧,且憩息,
等醒来再哭泣。”
这首诗歌叫什么名字?啊,她想起来了,名叫“无常”。
作者有话要说:小知识:
珀西·比希·雪莱 ,1792年8月4日—1822年7月8日。英国著名作家、浪漫主义诗人,第一位社会主义诗人,改革家,柏拉图理想主义者。生于英格兰萨塞克斯郡霍舍姆附近的沃恩汉,12岁进入伊顿公学,1810年进入牛津大学,后由于散发《无神论的必然》被开除。中国人大概最熟悉他的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最熟悉他的诗歌《西风颂》:
“请把我尘封的思想散落在宇宙
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
哦,请听从这一篇符咒似的诗歌,
就把我的心声,像是灰烬和火星
从还未熄灭的炉火向人间播散!
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巴
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哦,西风啊,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节选自第五节 最后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