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诺斯之轮(180)

日头偏西,她们行走在雪原上,见不到一点人工建筑的痕迹,除了偶尔栖息在此地的海鸟,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动物存在,更别说遇见什么人了。这片大陆的古怪景象让她们感觉无所适从,一路行来,二人的话都很少,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大约又前进了二十分钟,她们终于来到了雪原的尽头。冰雪逐渐融化,裸露出黑色的地面,仔细看地表之上只是浮了一层薄薄的黑土,与其说是土壤,倒更像是某种燃料燃烧后的灰烬,其下是坚硬的金属板,隔着灰烬踩上去,发出奇怪的闷响与刮擦声。就在这些黑土之上,终于出现了人类居住活动的痕迹。

这里的气温大约在15度左右,因此冰雪不存,地形呈现向上的山坡走势,山坡最高海拔应该在300米左右。大片大片的房屋沿着高耸的山坡,一直堆到尖顶。而尖顶的建筑,则显出无与伦比的壮阔繁美。这些建筑,全都是金属材质的建筑,与他们脚下的大地完全是同一种材质。这种金属周身漆黑,大约是利莫里亚大陆之上最为丰富的金属资源,利莫里亚大量的战舰、飞艇也都是利用这种金属制造出来的,是人类从未见过的一种金属。

大片大片的建筑就像是直接浇筑出来的一般,与地面连成一体。不,应当说这整片依山而建的建筑群几乎都是一气呵成浇筑而成的,这种建造方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而利莫里亚的建筑风格难以去对比形容,所有的房屋都呈现极其瘦长的状态,一如利莫里亚人的身形。所有建筑都顶着攒尖顶,好似无数把巨大的黑色钢剑插在地面上,给人森冷的压迫感。该说这很像是人类的哥特建筑风格吗?可与哥特风格大相径庭的是,这些建筑身上都有着极为繁复的雕刻和人塑,这是巴洛克的风格。

雪伦和天阳仔细观察着那些雕刻和人塑,这些雕刻风格,却又并非是巴洛克那种华丽的、承袭自古希腊雕塑的手法,而更偏向于盛行于末世之战前夕的一种抽象艺术风格,所有的雕刻看上去都非常莫名,人塑也显出奇怪的扭曲感,不对称,没有人体自然的线条美,看上去就像是被刀斧胡乱劈砍过的残尸。尤其是雕塑材质并非是圆润光滑的石头,无法表现出人体的饱满与完整,这些漆黑的金属制造出的人像,仿佛表现出了人内心深处最尖刻、最彷徨、最绝望、最暗黑的一面。

街道上仍旧空无一人,而这些建筑之中,似乎也并没有任何人居住。为了多获得一些情报,天阳和雪伦谨慎小心地观察了每一幢建筑的情况,这些建筑的门窗都是被焊死的,根本没办法进去,即便里面有人也出不来,而不论是门还是窗,都并不是可以透视的材质,哪怕是雪伦的数字义眼,也没有办法透过这奇怪的金属观察内部情况。故而,她们只能作罢,沿着街道向山顶中央靠近。

“我觉得吧,我要是从高空落下来,非得被扎死在这群建筑物的屋顶上。”天阳道。

雪伦不禁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天阳笑了笑,转而道:

“你可算开口对我说话了,我还以为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雪伦:“……我并没有不开心。”

“那你在沉思些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发一言。”

雪伦有默然了片刻道:“天阳,我觉得我可能和利莫里亚大陆有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啊?”饶是天阳已经见过太多怪事,闻言也吃了一惊。

“你瞧那高山之上最雄伟的建筑。”雪伦抬手指向远处,天阳顺着她的视线观望过去,便听雪伦解释道:

“我梦境中曾经出现过那幢建筑。攒尖顶,通体漆黑的建筑,建筑前方有一段长长的台阶,能让人爬断气。我做过好几次噩梦,都是梦到我在攀爬那段长长的台阶,好几次都极其接近顶端了,但每次梦境都戛然而止。还有,当初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坍塌之后,我被压在废墟之下,曾有过一段如梦似幻的经历,我仿佛听到有声音在我耳畔吟唱《圣经·启示录》的内容,而启示录的内容,现在想来,竟然与利莫里亚大陆的某些地方不谋而合。比如二十四这个数字,利莫里亚大陆有二十四根深入海底的支柱,而启示录中出现了二十四位白衣长老。此外,红宝石与绿宝石打造的宝座,圣堂之门,七盏神灯,四活物,我总觉得都会在这片大陆上出现。”

她话音刚落,她们恰好拐入城镇的一条主干道,在主干道两侧出现了无数尊塑像,恰好应验了她的话。那些塑像四只成一组,按照顺序在道路两侧规律排列。分别是一尊狮子模样的塑像,一尊斗牛模样的塑像,一尊人面蛇身的怪物,一尊猛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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