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怀着大量的疑问，她仍然不多问，她明白现在问了也只能得到姐姐敷衍般的回答。她将视线投向车窗外的景象，温彻斯特港城滨海，从主城区通往机场的高速路就是一条沿海路，直接就能望到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东海大区前两日下过一场不算很大的雪，今日头顶上仍然有雪云集聚。就在这阴云笼罩的天际之下，海面是深灰色的，天海相接处只留一道白线，也不知那是否是太阳的光辉。

车内很安静，雪伦专心开车，约瑟芬望着车窗外的景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行车二十分钟左右，拐过一个海湾，看不见大海了，两侧逐渐出现大片的山崖弯路，景色单调枯燥起来，约瑟芬收回了视线，点开自己的手环，不知在翻看些什么。雪伦瞄她一眼，终于开口道：

“乔西，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我不渴姐姐。”约瑟芬笑道，“姐姐，我们昨晚拍的照片，给你看看。”说着她关闭了手环，从自己登山服的大口袋里很宝贝地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从其中抽出了一张相片，递给雪伦。雪伦捏在手中瞄了一眼，嘴角缓缓上扬起来，可片刻后却又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纽伦特和莉莉安昨天下午在出发前，与雪伦和约瑟芬一道在家中的圣诞树前合影，这是他们每年过圣诞的习惯。约瑟芬给她的这一张照片，是雪伦和约瑟芬的双人合影。之所以单独给她一张，意思很明显，就是给雪伦自己珍藏用的。家族四人的合影约瑟芬已经放入家族大相册中了。

斯班赛家的家庭照片，基本上都是用最传统的相机拍摄出来的。这台老相机是雪伦好不容易从旧货市场淘到，送给约瑟芬的，耗费的价钱普通家庭难以想象。胶片摄影是约瑟芬的爱好之一。家中相册内的大部分照片都是她拍摄冲洗出来的，家里也有专门为她打造的暗房。这丫头特别喜欢一些复古的东西，看纸质书也好，胶片摄影也好，黑胶唱片也好，好似20世纪初特别文艺范的贵族小姐一般。

不过在雪伦的记忆里，最原始的a世界线中，虽然他们家确实在12月23日下午拍了圣诞节全家福，但照片约瑟芬并不曾单独洗出来给她，而是全部收进了家族相册，还有约瑟芬自己的私密相册之中。雪伦也是在很后来整理约瑟芬遗物的时候翻相册才看到那天下午的照片。在现在的这条世界线中，这个事实却产生了偏差。这是因为她从未来回归，改变了世界线走向的缘故吗？她们现在本该待在老宅之中，却出现在了遥远的东海大区，势必会发生一些与过去不同的情况，这就叫蝴蝶效应，最开始的蝴蝶效应很微小甚至难以被察觉，但及至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难以预料，如果脱离了世界线自行修复的范围，世界线很可能会对此强行进行收束。

雪伦单手握方向盘，将照片小心收进登山服的内口袋里，顺口问道：

“乔西，你怎么把照片带出来了？”

“我昨晚连夜洗出来，本来打算今天整理的，但你那么着急要出来，我便顺手带出来了。路上闲来无事，也能打发时间。”约瑟芬道。

雪伦抿了抿唇，约瑟芬当真不曾感受到危机，但这不能怪她，从头至尾都只有雪伦一个人紧张兮兮，把身边人也都弄得精神紧张。

“姐姐，你不开心吗？”约瑟芬小心翼翼地问，她察觉到雪伦拿到照片后，情绪似乎更不佳了。

“没有，没有乔西。”雪伦回答。

“姐姐，有事和我说好吗？我不想你一个人扛着，我也可以分担的。”

雪伦一时没有应答，半晌，她叹了口气道：

“乔西，你觉得这世界上有没有预知未来这样的事情？”

约瑟芬对雪伦的这个问题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预知未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姐姐。实际上据我所知，这世上发生精准预测未来的事情已经很多次了。比如儒勒·凡尔纳能够预言未来世界的样貌，威尔斯写于1914年的小说《获得自由的世界》，就预言了原子.弹的出现。此外，古华夏的《推背图》精准预测了唐朝一直到很后来中华大地之上的主要事件。这个世界发展是存在一定规律的，人们当然可以根据规律去进行推测。”

雪伦摇了摇头，道：“不，乔西，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世界大事或许可以预言，那个人命运呢？你相信吗？姐姐能够知道未来的事。”

约瑟芬静然看着雪伦凝肃的侧脸，片刻后问道：

“那姐姐，未来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不能说……”雪伦抿紧双唇，她有很不好的感觉，她越是告诉约瑟芬未来会遭遇的事，约瑟芬就愈是无法摆脱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