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烛一脸淡然。

喻婧内心动荡。她将手机按灭，又点亮，耸耸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我早猜到了。”

明烛看着她闪着碎光的眼睛，轻声：“你不难过吗？”

喻婧嘴唇嗫嚅了下，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车外长龙，感觉自己心情也像这些被堵得无法通行的车辆一样，憋屈，无奈，愤怒。

“难过有什么用？”她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我一个小透明，又斗不过这些资本家。”

有风从窗口的缝隙钻进来，吹动她微微打卷的发尾。

少女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打架打失败的小猫，脑门上就差直接写“难过”两个字了。

她还穿着奶白色的长裙。这让明烛一下子联想到家里那只小懒猫。小懒猫很调皮，每次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跌疼了，委屈了，就会跑来找自己，只要摸摸它的头，它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

明烛鬼使神差地抬起手。

喻婧昂起头，眼底的落寞没了，眼神又恢复了坚定。

她自愈能力很强，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伪装坚强。

“？”喻婧有所感地偏过头，茫然地看着明烛伸到一半的手。

“……”明烛手势收住，不动声色地转了个方向。

喻婧看到她拿起了放在中间卡槽里的手机，心中了然，偷偷咬了咬唇，耳朵微红。

还以为明烛是想摸她的头……

喻婧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愧，忙端坐好，也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玩起来。

半个小时后，车辆终于可以通行了。

衔接的长龙陆陆续续断开，一辆辆小车沿着各个方向远离了视线。

出了隧道，光线亮起来，喻婧视线也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先别抬头。”明烛突然急促地喊了一声。

喻婧脖子抬到一半，头顶被一只手按住，她微垂着眼，不明所以：“怎么了？”

明烛一只手稳稳地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压在她脑袋上，眼睛看着前方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拧了拧眉，说：“前面流了很多血，别看。”

喻婧恍然想起那个平头哥提起车祸现场的情况，顿时明白了明烛的用意，乖乖地没动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晕血，但明烛这个小小的举动，还是让她内心一动。

那只手只是虚虚搭在她头顶，与其说是“按压”，不如说是轻轻抚摸，力道很轻，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喻婧感觉心跳慢慢加快。

直到看不到那滩血了，明烛手才拿开。

喻婧慢慢抬起头来，眼睛盯着明烛落回方向盘上的那只手，沿着那只手，偷偷打量专注开车的人。

明烛立体的五官很有攻击性，气质清冷，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看见过她的人，都会觉得她高冷。可是好几次接触下来，喻婧觉得她一点都不冷，她可能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先前因为镜头被剪的那个话题，喻婧心情有些低落，现在又因为明烛这个暖心的举动，跌到谷底的心脏又鲜活地跳动了起来。

她静静观赏这张完美认真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哗——”

凉凉的液体从没关严的窗户飞进来，有一滴落在了喻婧额头上，打扰了思绪。

她往窗外一看，果然下雨了。

喻婧用手背抹去那滴雨水，看着雨刷忙碌地摇来摇去，心里直叹气。

怎么就不能晚几分钟呢？

暴雨冲走了地上的血迹，车上的灰尘，但也成了一种阻碍。安全起见，明烛不得不把车速放缓了些，到达喻婧住的那个小区时，已经九点多了。

雨没有半点减弱的趋势，豆大的雨点砸得窗户“啪啪”响。

喻婧手指揪着包包链子，眼巴巴看着明烛埋头在扶手箱里翻找，最后找出一把雨伞，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明烛抖开雨伞，抬眼看她：“我先下去。”

喻婧点点头表示知道，目送她下了车，看到她绕过车头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帮她拉开车门，朝她伸手。

地上水流湍急，喻婧还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避免摔倒也就不避嫌了，把手搭上去。

明烛手指合拢，握住她纤细的小手，轻轻一拉，将她拉到伞下。

这把伞不算大，但两个人都很瘦，如果是正常下雨，足够遮挡了。偏偏今晚的雨极其吓人，小区里的小树苗都被压弯了腰，路灯被疾风吹得摇摇欲坠，雨水斜斜地打过来，明烛眼疾手快地把伞往喻婧那边倾斜。

喻婧伸手给她指路，视线突然被伞面挡住，下意识看向旁边，看到明烛左边肩膀几乎被雨淋湿了，忙抓着伞柄想往她那边挪。

明烛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按住她那只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