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285)

而在他心中深处,那些深藏的仇恨和野心,并未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磨,反而滋长的愈发茁壮。

当年母妃不受宠,他生来又木讷内向,还不会说讨喜的吉利话,自然不被父皇喜爱。无论他多努力多用功,父皇就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与他相比的,是对于嫡出的太子,父皇那百般的纵容。

当初他险些被太子打死,父皇只是罚太子面壁几日。而他不过是执剑架在太子脖颈之上,甚至尚未伤他,父皇便出手打断了他的腿,将他流放岭南。

父皇的不公,太子的欺辱,多年来的委屈和不甘。

这些所有的不满怨憎,就犹如积压在沈忻洵心中阴暗处的一口箱子,被他锁的严严实实,平日旁人压根看不出。

沈忻洵掩饰的很好,在外人眼里他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也就唯有他一人独处时,他心中阴暗处的箱子才会被打开,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没人能看穿他的伪装,除了沈顷婠。

从沈顷婠见他第一面开始,那双漂亮的眸子便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心。

这十来年的相处,沈忻洵对沈顷婠的疼爱不自觉的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明显的忌惮和疏离。

沈忻洵从不会向沈顷婠提出条件,因为他知晓,他这个手眼通天看似冷情的堂妹,其实心中尚存温情。无需他提出条件,沈顷婠便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直到他的野心越来越大,直到积压在他心中的箱子越来越频繁的打开。他开始日思夜想的,想要重回京城,想要取代太子的位置,甚至取代父皇的位置。

于是他第一次向沈顷婠提出了要求,而那个要求,便是他要不顾一切重回京城。

沈忻洵记得,那是一个落雪的冬夜,他和沈顷婠坐在院子里的亭落下,眼前一片白茫茫,入眼天地皆是白色,唯有亭落旁的两株梅花开的正盛。

天空之上飘零着鹅毛大雪,点缀在枝头的梅花清雅淡然。碳炉中正在温酒,酒香和梅香交错弥漫在整个亭落之中。

他和沈顷婠面对面坐着,沈顷婠披着一件银狐裘衣,那细软雪白的银狐皮,衬的沈顷婠脸色苍白孱弱的有些病态,她一言不发的提壶斟酒,精致却略显稚嫩的眉眼,却隐约可见如今的影子,悠然自得淡然如水。

沈忻洵怀中抱着年仅四岁的灵儿,那孩子在他怀中熟睡,只露出了通红的脸蛋,偶尔咂咂嘴,睡的极为香甜安稳。

可抱着他的沈忻洵却并不平静,他看着沈顷婠,沉默了许久后才悠悠开口:“婠儿,我想带灵儿回京城。”

只这么一句隐晦的话语,却已经道尽了他的野心。

沈顷婠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几滴橙黄的酒液溅落在她白皙的指尖,而后缓缓滑下,在坠落桌面的那一刻,焦虑不安的沈忻洵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好,我会送你回京。”

只简洁明了这么一句,沈顷婠就为他筹谋了四年之久,直到现在终于应诺,将他送回京城。

只不过直到今日为止,那一次是沈忻洵最后一次见到沈顷婠。

之后沈顷婠竟是再未出现在岭南,唯有每年灵儿生辰之时,会派人不远万里送来几本古籍,送予灵儿当作生辰贺礼。

这也是为何沈忻洵笃定,沈顷婠看重疼爱灵儿的原因。

大败寮军之后,他满足心愿的回到京城,可他却也发现了,他身边悄无声息的少了许多人,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沈顷婠以前留在他身侧的谋士和剑客。

少了他们,沈忻洵的实力大打折扣。

二皇子在京城中根深蒂固,他初来乍到,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斗过二皇子。他必须得到沈顷婠的帮助,才能与二皇子抗衡,这也是为何他忌惮沈顷婠,却又始终离不开沈顷婠的原因。

因为如果没有沈顷婠,他压根就没有多少胜算赢过二皇子。

回到京城之后,沈忻洵借着探望林思慎的借口,几次三番找上将军府,沈顷婠却始终避而不见。

若不是他凭借着之前的情报,知晓了沈顷婠对林思慎的特别之处,恐怕就算到了今日,他也见不到沈顷婠。

沈顷婠缓缓转身,她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沈忻洵,微微颌首道:“四皇兄,恕婠儿无能为力,若是四皇兄无其他事,那婠儿就先行告辞了。”

言罢,她便要离开,看上去,她还真不打算再帮沈忻洵了。

沈忻洵眸子一冷,他咬紧牙关幽幽开口道:“林思慎的身份若是此时曝露了出来,婠儿不如好好猜猜,依父皇的性子,威远将军府会落的如何下场?又或者,若是天下人知晓他们眼中的将军府小公子,是个偷龙换凤的女儿身,又会作何想?”

顾家七爷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