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404)

林思慎乖乖的坐下,鼻子耸了耸闻见一阵药味,她的脸顿时皱了起来:“我闻着苦味了,这药恐怕又是黄连熬的吧。”

光是闻着味,胃里便是一阵阵泛酸。

“就是用黄连熬的,公子也得一口气喝下去。”

墨竹垂眸笑了笑,缓步绕到一旁,将药端起探了探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她搅了搅汤匙,勺了药便递到了林思慎嘴边:“不如公子先试试有多苦?”

“可别。”

林思慎急忙拒绝,而后幽幽叹了口气,她这药罐子的名头还真是名副其实,从小到大这身子就是用药养大的,什么苦药没喝过:“那我还是一口气灌下去吧,反正最后都要落进我肚子里。”

说完林思慎便抬手摸索着药碗,墨竹急忙放下汤匙,将碗递到了她手边。

林思慎触碰到了墨竹端着碗的指尖,像是放在冰窟窿里冻过一般,她眉头一蹙,指尖在墨竹的手背轻轻摩挲而过,开口疑惑的问道:“墨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林思慎的指尖触碰到肌肤时,墨竹身子微微一颤,她咬着薄唇看着一脸担忧的林思慎,手轻轻一挣低声道:“奴婢没事,公子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一会该凉了。”

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林思慎,双手散发着淡淡的温度,她摸索将墨竹的双手捂在掌心和温热的碗边,疑惑着问道:“你这双手凉跟冰块似的,昨夜是不是又忙了一整夜没有歇息?”

墨竹垂眸看着碗边那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听着林思慎那怜惜埋怨的低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她本想将双手抽开,可她既怕公子拿不稳将药碗跌落在地,心底深处又贪恋不舍公子手心的温度。

墨竹的双手轻轻的颤抖着,漆黑的瞳孔中缓缓凝结出了一层水雾,林思慎又如何会知晓她现下心中所想呢,也就只有在林思慎看不见时,她才会切实的显露出悲伤神色。

这些年来,她一直将心中对公子的情愫藏的极深,她觉得她的那些非分之想,是对公子的亵渎。仗着公子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她竟敢对公子生出那大逆不道的感情来。

好在她一向冷静自持,从不将心中感情泄露半分,有时她也欺瞒着自己,告诉自己她对公子的感情,其实只是主仆之情姐妹之情,时日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信了。

她眼看着公子身旁环绕的莺莺燕燕,心中却不曾有过半分嫉妒,因为她知晓公子不会对这些女子情动,只是虚与委蛇罢了。

只有偶尔公子提及要替她挑选夫婿时,又或是让林将军收她当义女时,她才会觉着心痛难受,她只能冷冰冰的拒绝,装出那一副清高不知好歹的模样。

她本打算就这样一直陪在公子身旁,无论公子最后是孑然一身还是恢复女子身份出嫁,她也要一直陪着公子。

一直到郡主出现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和郡主日渐亲密,眼睁睁看着公子一步一步沦陷,一直到最后与郡主不顾世俗倾心相恋,她心中是既苦又涩,偶尔也会无端生出不甘怨恨来。

明明是她一直陪伴在公子身旁,明明她才是与公子最亲密的人,为何公子爱上的女子不是她,却是沈顷绾。

可有时她看着公子与郡主在一起后,面上挂着满足而又温柔的笑意,那发自真心的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光彩夺目,她又会觉得自己的不甘和怨恨是何等的卑鄙龌龊。

她早就打算安安分分的守着公子,又怎能妒恨公子爱上的女子呢,又怎能对公子爱着的人心生敌意呢。

偶尔像这般,公子能给她几分怜惜疼爱,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她该知足了。

将墨竹的手捂的暖了些后,林思慎这才舒了口气,她怎么知晓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墨竹心中的思绪翻涌肝肠寸断。

只是墨竹一直悄无声息一言不发,不免让林思慎有些疑惑,她歪了歪脑袋,出声轻唤了一声:“墨竹?”

话音才落,房门突然被轻轻的推开,一阵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执着书卷的沈顷绾推门而入,目光不偏不依的径直落在了林思慎和墨竹交叠的双手上。

墨竹像突然惊醒了一般,急忙将双手从林思慎手心抽开,林思慎未曾反应过来,手中的药碗险些跌落,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碗底,只让些许药汁溅落在手背上。

在沈顷绾探究的目光下,她又急忙垂下头欠身行礼道:“奴婢见过郡主。”

“好险。”护着碗的林思慎惊魂未定,松了口气后,她蹙眉诧异的开口沉声问道:“墨竹你今日怎么了,好似有些心神不宁?”

墨竹一直垂着头,她避开了沈顷绾的目光,低声恭敬道:“有劳公子挂心,奴婢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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