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
猜到她不会轻易松口,池蘅气得小脸鼓鼓的,她身受重伤这些日子以来脸颊消瘦不少,这会竟还能把小脸气圆,可见真的郁闷。
她这副样子诚然是极其可爱的,清和柔声安抚:“你伤还没好,没必要为我……”
“哼!”
闹脾气的小将军拿鼻孔出气,背过身不理人。
“阿池,你无需为我……”
“哼!”
不知为何,小将军气成这般模样清和竟想笑,想笑又头疼,她道:“阿池,你真的无需为我——”
“可我偏偏就要为你,沈清和,你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两人第一次争执拌嘴,阿池第一次连名带姓喊她,两个第一次叠加在一块儿,清和忽然失了言语,一动不动站在那,眼眶泛红。
看她一副要哭却倔强隐忍的神情,池蘅心中生出悔意,怕她哭,更怕被她哭得心软。
但事关性命的大事怎能是流流眼泪就退让的?
富贵险中求。
命也是如此!
她不相信堂堂药谷传人临终写下的溯洄之法是为了死一个活一个,前辈故意没写明,未尝不是在考验施救者的决心。
她忍着不去看沈清和含泪不落的画面,虽然那样子确实很美,可她哪里是能为美色放弃原则的人?
小将军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古卷,瞅着上面描画的【阴阳溯洄之法】,还没看明白,嘴里下意识开始念图画一侧的小字:
“先天纯阳功,有【回阳】【转嫁】之效,欲行溯洄之法,二人当……赤、赤.身相对?!”
——唰!
古卷被人以巧力抽走。
清和苦肉计没奏效,又被她一番话羞红脸,强忍着嘴里那句“登徒子”,嗔瞪某人。
池小将军被瞪得一下子想起自己女儿身的事,讪讪发笑。
赤.身相对,实施起来还要保住身份不泄露,确实有些难度。
她冥思苦想,一本正经:“姐姐,你容我想想。”
“不准想。”
清和羞得脸颊窜上两朵红云。
小将军见了打心眼里欢喜,满口无辜:“姐姐,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沈清和忍无可忍,扭头拔腿离开,背影看起来都透着羞窘。
池蘅哈哈大笑两声,笑声飘荡,清和驻足古槐树下反覆揉搓发烫的耳朵,没一会,便听石屋传来小将军笑呛了的咳嗽声。
她脸红扶额,哭笑不得。
却也晓得以阿池行事的韧性,认定一件事不会轻易回转。
这该如何?
她一颗心怦然,慢慢又生出惶然:寒毒,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笑呛了的小将军咳得伤口发疼,闭眼运转真气在体内运行两个大周天,小脸总算有了微薄血色。
她仰头暗道:看来想为婉婉续命,她自己得先养好伤才行,否则婉婉断不会同意她胡来。
古卷上写,先天功又为先天纯阳功,对伤势回转有奇效。
池蘅那晚伤重不死,除了有清和医术的功劳,还得归功于她功法的妙处。
纯阳之体修行纯阳真气,往往事半功倍,好处多多。
一息尚存,便有一线生机。
之后她积极养伤,绝口不提【阴阳溯洄之法】。
她越是如此,清和心里越不踏实,不过她能好好养伤,也是她最想看到的,其余的且不愿多想。
半月光阴从指缝溜走。
天气炎热,夏日蝉鸣不绝。
捡回一条命的小将军在空地坚持挥刀五百次,这才顶着满头大汗急匆匆回屋沐浴。
日头有些晒,清和这会忙着在树下捣鼓草药,抬头见她红光满面走来,心脏热烈地跳动两下。
眼前的阿池像是长高了,眉目精致如画,伤势养好,身板更显瘦俏挺拔。
若以这副风流意态重回盛京,策马游街,少不得要被京里贵女掷来的瓜果砸懵。
她倏尔抿唇:她了解阿池,阿池可不会乖乖站在那被砸。
若有人砸她,别管砸没砸中,她肯定是要砸回去的。
这个小傻子。
“婉婉,润润喉。”
小傻子池蘅双手平端一碗清水递到她嘴边。
低头就着她的手浅饮两口,清和心里冷不防冒出一念:无事献慇勤。
“婉婉……”
“嗯?”她侧过身不看她。
献慇勤的小将军不罢休地绕到她身前,湿漉漉的眼睛不错眼瞧着:“婉婉,你就答应罢。我已经想好怎么为你散毒了。
石屋有处暗门你肯定没发现,暗门打开里面有间极其昏暗的密室,我们用衣带蒙住眼睛,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那也不行。”
“我伤已养好,能为你转嫁寒毒。你百般推拒,还是说你介意我是‘男子’,舍不下颜面,担心赤.身露.体有损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