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苏澄的分析，黎里也逐渐抓住了重点，其实关于签约这件事，核心不是合约的经济问题，而是关于人生道路的选择，于是黎里停下来，很郑重地看向覃影。

“姐，我不怕。”还未等黎里问出任何话语，覃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小影，我知道你喜欢跳舞，你认真地告诉姐姐，有多喜欢？喜欢到想把它当作你一辈子的事业么？”

现在问一个12岁的小孩关于事业，似乎有点太早，但黎里从来没有打心眼里觉得覃影是个孩子，她知道她的思想跟她一样早熟，她信任她有思考这些事情的能力，所以她要开诚布公地与她谈她的人生，而不是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家长去替她做决定。

“姐，每次在舞台上表演，我会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我会忘记我是谁，我听着观众的掌声，哪怕只有一个人为我欢呼，我都觉得我是最棒、最闪耀的，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黎里的心微微颤动，并不是被小影子对舞台的喜爱感染，而是她深切地感受到小影子站在舞台上那种自我认同的感觉。如果有一种方式，能让小影摒弃至暗的伤痛，认可自我的价值，那黎里就算是倾其所有，也要支持和成全。

大概，舞台的灯光，才是照亮小影的阳光。

“嘿，你们仨，回头！”

周琪的一声吆喝，令三个人同时回头，相机将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释然的，欣喜的，充满希望的。

“菲菲，你看黎里她们表情多好，你给我当模特的时候能不能正常点。”爬山继续进行时，作为摄影师的周琪，看着相机里菲菲夸张的动作，以及她一到镜头前就虚假僵硬的笑，无奈得直摇头。

“琪姐，人家摄影师都是鼓励模特的好不啦，你咋老叨叨我，我表情哪儿不好了，啊？”

说完，王菲菲立刻在爬山楼梯的边缘还有路边的松树旁凹了几个极其浮夸的造型，一会儿呆得像中二沙雕少年，一会儿又妖娆得像广场舞大妈，“来，拍我，继续~”

“哈哈哈哈哈哈……”覃影看着这画面，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

“小样儿，你笑啥，有本事你来啊！”王菲菲见自己被一小孩儿嘲笑了，有点郁闷，心想这模特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这小孩子懂啥。

“我来就我来。”

覃影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挑战是不敢接的，说着就朝周琪镜头的方向走了两步，挑衅地对周琪眨了眨眼，然后双手随意插兜，稍微一侧身，脑袋轻轻往左上角一扬。

“靠！”

拿着相机的周琪突然被覃影那一瞬间的定格惊艳到！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脏话，然后立刻拿起相机就咔擦，生怕慢了一秒就错过了她最佳的画面。

出乎意料的是，覃影并没有死死地站在那儿不动，而是开始随意地走动、定格，她的脚步、手势也自然地更换，眼神一会儿低垂，一会儿凝视，一会儿漂移，在转换间尽显慵懒和酷帅。

摄影师特有的敏感性，让周琪就像捡到了一个活宝，兴奋不已。平日里，她并不是不想拍人像，只是好的模特真的太难找了，陆筠太拘谨，菲菲太浮夸，她又不善于找不熟的同学，所以只能把大部分对拍摄的热情都倾注在静物上。

而此刻的周琪，拿着相机的双手根本不知疲惫，开始根据她的审美和构图理念，指挥着覃影站的位置或者姿势，慢慢进入了专业摄影师的状态。

王菲菲也有点惊讶到张嘴，她都不明白，覃影这干干瘦瘦不是很起眼的长相，怎么到镜头前随便一站，就挺像那么回事儿呢！

回程的路上，周琪慢慢地翻阅着相机里这两日的照片，满意地边浏览边微笑。

“嘿嘿，琪姐，我这模特当得还不错吧。”覃影凑了个脑袋过来求夸奖。

“切，小屁孩儿。”周琪明明心里偷着乐，却不愿承认。

“琪姐，说不定小影子明年就会来S市上学了哦，你可以请我们小影当你的长期模特嘛。”黎里从副驾的位置扭头对周琪说。

“真的吗？！”周琪的声音明显带着惊喜和开心和喜悦，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却立刻发现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可不能这么外露，不然那小屁孩儿又该骄傲了，于是赶紧干咳两声，压了压自己的嗓子。

不过，她那欣喜的神色，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琪姐，找我当模特，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覃影知道周琪很满意自己的镜头表现力，胜券在握的样子，开始敢提条件了。

“嚯，什么条件？”周琪倒是挺好奇这小孩儿能有啥要求。

“第一，不许叫我小屁孩儿；第二，不许打我；第三，不许对我骂脏话；第四，要管我吃饭睡觉；第五，我累了要带我去玩；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