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跟黎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儿，就发表一下感叹。

“什么？他们怎么了？”

黎里听到孙老师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本来是很抗拒聊关于他们的事，但听林茹的语气，似乎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看新闻啊？我也是昨天下午看电视看到的，就是李德性侵幼女的事儿啊……”

黎里择菜的手突然握紧了一下，全身紧绷！林茹说的这些，让她整个人冒上一种怪异、难受的感觉，她只能尽量克制，保持语调平稳，对林茹说“我去看看”，然后就走进了房间。

这个星期她刚好迷上了侦探类的小说，故事情节很紧凑，只要有空都在看，确实没怎么上网。她坐下来，掏出手机，开始刷各种关于K市的社会新闻。

果然，一篇篇关于李德性侵、猥亵的新闻，被判刑的新闻，还有曝光他被告之前被不知名人士打烂命根的新闻，关于讨伐孙老师是帮凶的新闻，还有网友们针对这些事的讨论……全都向黎里涌过来……

埋在心底那龌龊恶心的画面，那些不敢回忆的感受，再一次浮现。可这一次，黎里没有那么恐惧，反而像是有人给她塑起了一个围栏，让她倚靠。

这个人，还能是谁？

黎里眼里噙满泪水，愣愣地看向在客厅整理桌子的那个少年。

在忙着打扫的苏澄，似乎感受到了有束目光在盯着自己，她开心地扬起头来回应黎里，却发现她好像在哭！

苏澄有点着急，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跑进房里。

“里宝，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只见黎里突然起身，把房门关了直接反锁，举着手机屏幕质问苏澄。

“是不是你干的？”

苏澄瞟了瞟手机上的新闻，吸了口气，没有回话。

“你说啊，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和赵然干的？”

黎里把苏澄推倒在床上，把手机砸到苏澄身上，她用力气捶打苏澄的手臂和肩，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忍不住爆哭出来。

作恶十多年的李德夫妇，为什么恰好在最近被绳之以法；犯罪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又刚好是这件事被那么多人看到和讨伐；为什么那么巧在李德被告的前一天被无名人士暴打到快残废……

她不敢想象，苏澄默默地做了多少谋划，又是动手，又是法律，才能搞定这件事。可是，她也还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啊！她为什么要去做这些本不是她青春岁月该涉及的事情！

她是在质问苏澄，可是她又何须求证。她想到苏澄这段时间频繁地与赵然联系，想到她在考试前一天莫名其妙打伤的手……

“黎里，不哭。”苏澄等黎里发泄得差不多了，缓缓地抱住她。

从黎里跟她倾诉了小时候受过的侵犯那天晚上开始，苏澄就知道，她并没有因为简单的倾诉就彻底放下。每次看电视或新闻，涉及到类似的事件，黎里总是会默不作声地走开，或转移注意力，她选择用回避来让自己脱离那件事带来的痛苦。就算因为苏澄的出现与陪伴，让她的伤痛得到了缓解，她也不够有勇气再次面对血淋淋的过去。

那就像一根陈年毒刺，扎在她的心口。

可如今，苏澄伸手把这根刺拔走了，突然地、用力地、凶狠地拔走了。在解脱的同时，她必然会暗血汹涌，疼痛不已。

这就是苏澄一直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告诉黎里这件事的原因。

那时候的黎里，虽然难以避免地再次面对了恶臭的过去，但在暗血汹涌的漩涡中，她感受到更多的是救赎和轻松。毒刺被苏澄拔走了，淤血流尽了，那片心，一定会长出新的嫩肉，焕发新生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黎里抱着苏澄，哭到无法停止。慢慢地，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在为自己而哭，她只是惶恐，从小只感受过伤害的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人保护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接受苏澄的爱和保护。

“里宝我说过，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

我常常遗憾，为什么不能更早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想，那样我就可以为你提前为你扫走路上的石头，擦干地上的水渍

你就不会摔倒

可是上帝说，我不能太贪心了

哦，那我情愿用过去的那些遗憾，换与你的此刻和未来

当然

还有来生

……

那个时候，城市里还没怎么禁烟花爆竹，过年都更有气氛。

伴随着春晚的《难忘今宵》，以及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苏澄和黎里靠在房间的窗口，看着天空里此起彼伏的烟花，闻着新年独有的硝烟味儿，一起度过了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