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丞月紧追不舍，上了蓉蓉的副驾。

不知道是因为太心急，还是真的不在意，左蓉蓉竟然默认了元丞月的跟随，随她上了副驾驶，自己沉默地开着车。

元丞月想了想说：“开车的时候要保持基本的理智和冷静，如果你状态不好的话，我来开。”

“没关系。”左蓉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她现在是冷静的，十分冷静，十分理智，她的冷漠和黑脸也不是冲元丞月。

很多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元丞月是个很好的人，温柔、体贴、善良、有钱，相处起来很让人舒服，但……

元丞月这个人，似乎从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真正想法。

这让蓉蓉有点不太理解。

蓉蓉回顾曾经，元丞月虽然很坦率她对自己的喜欢，也的确不止一次说过喜欢自己，可从未说过“和我交往吧，做我女朋友吧”这样的话。

许岚是很不对劲，可她很直接，很坦白，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诉求，这也是当初蓉蓉会同意和她试试的原因之一。

元丞月……

她不会，她不说。

那……蓉蓉能怎么办呢？难道要让她主动开口吗？虽然她并不在意自己是处于主动还是被动的位置，但对元丞月，她总是难以自控，莫名会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感觉。

失控的心绪会让她恐惧和慌张，她不想那样。

车子在一家茶餐厅门口停下，从玻璃看见去，坐在墙边角落里的毛彤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什么，蓉蓉看不清，等走到跟前的时候毛彤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没来得及吃饭，简单对付两口，让你见笑了。”毛彤擦干净嘴角，喝了一大口水以后说着，表情带着礼貌的歉意。

左蓉蓉才是真的不好意思，她坐在元丞月拉开的椅子上，眼神满是歉疚：“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太心急了。”

“可以理解。”毛彤从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给蓉蓉，然后叫来服务员把空盘子收走。

元丞月坐在左蓉蓉的身侧，看到对面的女人外套里的职业装，轻轻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毛彤也微微点头回应，沉默地看着对面两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左蓉蓉也不避讳元丞月，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看完文件夹，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爸爸啊爸爸，你到底为了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啊。

蓉蓉深吸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夹，努力克制心底的愤怒：“毛律师，你说吧。”

毛彤看了一眼元丞月，表情有些犹豫，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中有很多都是她的个人推测，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她必需考虑听者的身份。

左蓉蓉看出毛彤的意思，看了一眼元丞月，说：“没关系，不用避着她，她是我的朋友，也是ZJ的对家CY的老板，我想她应该对ZJ的人事也有一定的兴趣。”

元丞月垂眼，不置可否。

毛彤想了想说：“话先说在前头，蓉蓉，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猜测和看法。”

左蓉蓉：“我知道。”

毛彤又看向元丞月，得到对方的肯定回应后，这才开口：“ZJ公司的高管很有问题，左文成只是其中一个，据我了解，他不光只是顶了个名头这么简单，ZJ公司里还坐着一个，实际上的大额交易流水都是左文成控管的，他们的账面很有问题……”

“小道消息，左文成在一周以前给一个皮包公司的老板打了张五百万的欠条，ZJ的账面几乎同时蒸发了一千多万，但没过多久，左广丰的账户就多出了两千万，当天他就给他儿子打去一千万平账。”

左蓉蓉黑着脸听着，根本不用思考，左广丰的那两千万的来处她比谁都清楚。

那是左剑桥藏的，也是她妈妈家的钱。

毛彤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分析能力强，逻辑能力也强。

“左广丰账户多出的钱是以保险分红的方式进账的，所以我怀疑左剑桥生前为他们都买了一定额度的保单，你知道的，保单并不属于遗产继承范围，所以……”

左蓉蓉和毛彤坐了二十分钟，大概清楚了左剑桥留下那些后手，心惊的同时也心寒彻骨。

都说为人父母者，必为之计深远。

她这个亲爹倒好，怕是搞混了谁是亲生的。

元丞月目送毛彤离开，沉默地坐在蓉蓉的身边，想了想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那双微微发抖的手。

蓉蓉的双手一如她的心，又冰又凉。

左蓉蓉低头看着元丞月的手，半晌后才重重点头。

回到车前，蓉蓉犹豫着走向副驾驶，元丞月伸手帮她拉开车门，看着她矮身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