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不是雪，是人。

“下雪了。”裴殊望着大雪，用饱满又深沉的嗓音说道。

“嗯，郡主盼望了许久的冬雪终于如期而至了。郡主开心吗？”魏止看上去比裴殊还要高兴些，分明裴殊更爱看雪。

裴殊没有回答魏止的问题，而是默默无声的缓步走进了大雪之中，就好像丝毫不觉得冷似的仰着面，任由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自己的脸上，乐在其中。

魏止挥手吩咐婢女将屋里的披风取来。

好似被裴殊感染似的，魏止不畏风雪的走到裴殊的身后，温柔的替她披上厚实的披风。

本想劝裴殊回屋里去，以免受凉，但裴殊先启了唇。

“小的时候，每逢大雪，母亲都会给我堆几个又大又漂亮的雪人，她说雪人是冬天送给小孩子最美好的礼物，虽然它们的生命有限，但它们用自己短暂的一生为我们贡献了快乐……她还说，以后每逢大雪，她都会堆雪人给我玩……”

可是后来，再无大雪，那个说给她堆雪人的人也再也回不来了。

裴殊的声音显得空洞而苍白，仿佛被这冬日的孤冷侵蚀了一般。

魏止在她身后，虽未见她表情，但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无边的悲怆和苦涩的思念。

“她虽然不能再堆雪人给你，但她对你的疼爱却从来未变，我猜她现在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她一定希望看到你高兴的样子！”虽然魏止没什么安慰人经验，但她会尽可能的去做，努力的让裴殊感到她并不形单影只。

裴殊就没有再说话了，沉默着抬起头，仰望茫茫天空。

魏止上前一步，与裴殊并肩而立。她很快便敏锐的捕捉到裴殊的嘴角又再次上扬了，在雪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干净、明朗。

如此便好。如此甚好。

初雪并肩立，不觉竟白头。

第58章 难忘今宵

这王府的年夜饭确实与众不同，豪奢是必然。这花样、这菜品，当真是不多见，让一向自诩走南闯北的魏庄主都不禁为之哑然。

席间推杯换盏自然少不得，魏止也和和气气的给高太妃敬了好几杯酒，也说了不少的漂亮话，高太妃也都一一笑纳了，还说着什么“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的热乎话。

魏止看看旁边静静坐着吃菜的人，想着既然大家都把对方当自己人，那她也要拿出对待自己人的样子来对待太妃一家。于是，对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佳肴，她便拿出了大吃四方的态度，准备敞开肚皮吃个痛快。

高太妃像是怕魏止吃不饱似的，一顿饭下来，招呼魏止吃菜的次数不下于十次，每每招呼完，还总不时附带一句：“多吃点儿，瞧你这瘦的，跟个小姑娘家似的！”

魏止当场便被入口的鸡汤烫了嘴，烫的那叫一个满天通红，跟熟透了的桃子似的！

高太妃不明所以，只得茫然叫婢女服侍着。唯有两位当事人心知肚明，互相对视。

裴殊幸灾乐祸般先笑会儿，然后拿出贤内助的样子替魏止擦嘴、顺背，说着关切的话。

“魏郎可要慢点吃，不然太妃还以为我在家多虐待你呢！”裴殊忍着笑，故意说道。

魏止缓了口气，依旧红着脸，暗自腹诽：如果限制吃食算虐待，那你早就把我虐的体无完肤了！

“那不能！郡主待我多好啊，各方面一向事必躬亲，在饮食上面更是操碎了心。”魏止含着一口怨气，笑意盈盈的对裴殊曲意逢迎。

裴殊露出了满意的优雅的笑容。

“那甚好。我瞧郡马这个身子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可得多吃点儿，好养得壮一些，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高太妃语重心长的交待。

魏止又是虎躯一震，一阵缺氧。太妃也真是为她俩操碎了心了，热情的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俩人只有尴尬的拿“好好好”来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慈祥的关爱。

年夜饭后，大雪丝毫未减，只是北风倒是停歇了，也算有点成人之美的意思了。

因为要守岁，王府上下灯火通明。外面有稀稀疏疏的烟花，但是不很多，大抵是因着前线战事的缘故，举国上下不得过分张扬喜庆。

一吃过饭，裴殊和魏止便被薄忆安和薄臻拉着守岁。

小孩子总是对守岁有种不可磨灭的执念，若是大人，如魏止与裴殊，其实对此已然不甚在意了。

但拗不过小孩子的执着，俩人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相陪着。

守岁到底是怎么个守法？

薄忆安和薄臻犹如有使不完的精力，拉着裴殊与魏止又是剪纸又是捉迷藏的，总之有五花八门的游戏。

裴殊这个孩子王，起初还一身是劲，到了后面也渐渐力不从心了，准确说是连心思也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