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考音乐学院也不肯，他非要我进临大学金融。”陈念恩说，“后来我差几分被调剂到了考古，他拜托朋友给我转专业，我宁愿学考古也不愿意学金融，没肯松口。”

“其实有段时间我特别恨他。”陈念恩指节拨动着白凉粉的狗毛，声音里藏着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哽咽。

杨筝明白了，其实横亘在他们父女面前的不止是她们的关系不被承认这个问题。

陈钟迟始终以一个相对强硬的方式表现自己的父爱，这样的方式，不能真正让女儿接受。

杨筝摸了摸陈念恩的脑袋，很温柔，温柔到让陈念恩所有的委屈刹那间全部涌上心头。

“我明白了，你觉得父亲不尊重你的感受。他的强硬让你很痛苦。”杨筝垂首去看陈念恩的眼睛。

陈念恩嗯了声，头埋得更低了。

“你有跟父亲谈过这些吗？”杨正柔声道。

“有。”陈念恩点头，“我高中跟他谈过，谈着谈着就吵起来了。”

“他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得。我当时问他‘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你知道我爸他当时回答我什么？”

陈念恩苦笑道:“你可能无法想象，孔圣人都不敢说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我爸他居然认为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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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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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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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恩站起身, 下了台阶。杨筝跟着她的脚步。

“回家吧。”陈念恩走到杨筝车边。

车锁了，她拉了两下门把没拉动。

杨筝没摁钥匙，她立在陈念恩身边，想说些什么, 又怕说错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每个人思考问题的角度都有所不同, 杨筝不喜欢从单一视角看待问题。

她没有经历过陈念恩的过往，她也不知道陈钟迟做这些事情的出发点。

杨筝只能从挽回亲情关系的角度出发, 尽力去开导陈念恩，鼓励他和父亲好好交流。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陈念恩没搭话, 继续拉着车门。杨筝只好给她打开了。

陈念恩坐上了副驾驶，杨筝去抓凉粉和凉团。宠物用具全是陈母置办的，杨筝不需要搬东西。

白凉粉赖在陈钟迟那，死活不肯走。最后还是陈钟迟帮杨筝把白凉粉拽去的。

陈念恩目视前方, 陈钟迟也不看她，颇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杨筝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两个人脾性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升到某种高度，其实这父女两个还有点幼稚。

杨筝接过牵引绳, 道了声谢。陈钟迟保持沉默。

回家的路上，陈念恩抱怨了父亲很多。很多都是日常得不能再日常, 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小事。

杨筝忍俊不禁，“你这么了解你爸吗？”

陈念恩忽然顿住，过了会儿才道:“不是了解, 是实在看不惯。他实在是太大男子主义，太不顾别人感受了。”

杨筝应了两声, 调转了话锋，“单纯从父亲对子女的角度, 你觉得你爸爸爱你吗？”

陈念恩转了两圈戒指，良久道:“爱。”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差点被车流声盖住。可杨筝听见了。

“所以啊，你爸爸只是爱你的方式不对。他作为一个父亲，尽责了，也付了心血。你这么优秀，和他脱不开干系。”

陈念恩听了这话耳根微红，“姐姐，你不要用心理学上的那套来对付我……我一点都不优秀……”

杨筝避开跑到机动车道上的电驴，神情没什么波动。陈念恩倒是下了一大跳。

“过了这段再说……”陈念恩惊魂未定。

到了车流量少的地方陈念恩才继续道:“用年级做比，我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一年级小朋友，你是六年级毕业生。”

“你才是真的优秀。”

杨筝沉默了片刻。

“陈念恩，你为什么总爱否定自己呢。”杨筝说，“我可能学历比你高，可能比你多会一样做饭技能，我有很多地方不如你。”

“比方说才艺，你会好几样乐器，会唱歌会跳舞。我不仅五音不全还手脚不协调。”杨筝叹了口气，“我还很古板很保守，很害怕改变。”

“我从来都只敢躲在自己的圈子里，尝试自己有把握的事情。”

陈念恩望着她的侧颜，目光炯炯。

“怎么办，我觉得这些在我眼里都是优点。”

“你又在说情话撩拨我吗？”杨筝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