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140)

她的眼睛里蒙上水雾,大滴的眼泪落到她们相握的手上,“如果我当时感觉到了,她会不会还活着……”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她可以敏感一点,不把司镜当成情敌,早早就把韩悠宁呓语着司镜名字的事情告诉司镜,或者在最后一刻能尝到那句话里告别的味道,韩悠宁的生命在落入谷底前,会不会被她跟司镜拦下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如果了。

司镜咬起唇,眼睛也泛着血色,可理智和姜清宴泪眼模糊的模样都在拴着她。

她抹去姜清宴的泪痕,凑近去亲吻姜清宴的眼睛,喑哑地呢喃:“不是你的错,换了是我也很难联想到这句话的内涵。清宴,振作起来,跟我一起找出真相,才能让她安心离开。”

姜清宴的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要什么,半晌才问出一句:“我们会找到的,对不对……”

“是,”司镜的声音哑极了,饶是这样,语气仍旧坚定且温柔,“我们会走到终点,不会让她一直待在黑暗里。”

她们额头相抵着,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司镜轻吻去姜清宴的眼泪,跟她无声而默契地依偎在一起,用体温安抚着她不安的心绪。

直到门口传来响动,是停好了车的周屿搬着那幅画进来了。

姜清宴吸了吸鼻子,脑袋往司镜怀里埋。

司镜闭上眼睛缓着情绪,等周屿的脚步声进到客厅时,面上已然不见半分波动,精明的光复现在眼眸里。

“刚才你说,那天晚上她很正常,现在想起来唯一不对劲的是那句告别。

可如果她跟你见面是为了告别,为什么会到了最后才流露出一点点迹象,我怀疑她是中途被勾起了绝望的情绪。”

姜清宴抬起头,扶着她的手臂撑起身体,刚刚哭泣过的音色带着些鼻音:“不可能,那天晚上我一直跟她在一起。”

司镜眼眸略眯,“可是你睡着过……”

“什么意思,”姜清宴心中疑惑顿起,“你指的是,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受了韩启鸣的影响?”

司镜缄默着,松开怀抱靠进沙发里,右手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戒指。

这是她琢磨事情时常有的动作,姜清宴也顺着她的话拓开思路。

周屿看她们正琢磨在兴头上,姜清宴的眼睛还通红通红的,便不敢出一句话,抱着画框在茶几边观察她们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姜清宴说:“我想了一下,那天她跟我在一起的确很正常,除了最后离开时的那句话,所以你刚才的判断是有可能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确定那天韩启鸣的动向。”

司镜转动戒指的动作停下,轻启唇道:“很难,这是警方才能办到的事。”

“我有个想法……”听到这里的周屿突然出声,她迎向司镜和姜清宴的目光,“可以套一套季沐欢的话,她跟韩启鸣虽然经常异地相处,但联系是很频繁的。”

司镜拧起了眉,果断拒绝:“不行,季沐欢的立场不明朗,很可能扭头就告诉了韩启鸣。”

到目前为止,季沐欢的态度都暧昧不明。

对她们频频示好,可却始终不愿意放弃跟韩启鸣成家的念头,这让司镜不敢对她放下戒心。

而这时姜清宴抿着唇,瞥了周屿抱着的画框几秒后,略有思索地开了口:“周屿说的不是不行,我也许有办法,可以掩饰我们的目的。”

司镜的眉心蹙得更紧,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腕,“说说看。”

姜清宴深深呼吸,利用这短暂的间隙把脑海里的思绪拼凑整齐,徐徐道来:“我可以告诉沐欢姐,我在这幅画的画框里发现了一张字条,是悠宁留给我的小游戏。

字条里的日期就在她出事之前,上面写了有个礼物留给我,但礼物被她跟韩启鸣一起出门的时候藏了起来,要我自己去找。

接下来我就借口问她,知不知道那几天里韩启鸣的动向。

再之后,我可以叮嘱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韩启鸣,因为我担心韩启鸣会拿走悠宁留给我的东西,然后还要多叮嘱一句,也不能告诉你,站在我的角度会担心你吃醋。”

逻辑清晰,有头有尾,这个以情为核心的谎话设计得温馨又悲伤,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自然是不忍心拂了这个请求的。

当初那个在酒吧里哼着小调画画,随后又为韩悠宁的死而误以为司镜有所牵连,执起一腔孤勇想要报复的小姑娘,如今沉淀得能够多思多想,顾虑周全。

司镜缓缓地扬起唇角,眉眼温柔而欣慰,“我觉得可以,很完美。”

窗外有树杈因风而动,阳光为她们镀上的浅金色光华像是时光的滤镜,眨眼间她们已经相处了大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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