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20)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她话未说完,穆及桅却突然转头看着她,沈羽心中一凛,当下住了嘴,眉头却皱了起来。穆及桅忽然大笑:“沈公三日前力战十三勇士,在你这个年纪,实属难得。我知西边有一块沙地,广袤无人,是个比武的好所在,不知沈公可愿与我同去,舒活舒活筋骨?”

沈羽听他此言,不住四下观瞧,却没看见形迹可疑的人,又不好再问,只是点点头,催着马儿快跑,跟着穆及桅往西竟出了王都。

出了城门果见一大片广袤的黄沙之地,在阳光下泛着亮闪闪的光,仿若这大地被一大片的黄金碎屑铺满,亮的扎眼。沈羽与穆及桅又往西行了一段路程,直到瞧不见城门,这才停下,翻身下马。穆及桅擦了擦脸上的汗,从马上取下酒袋子灌了两口,走到沈羽身边,认真地看着她,片刻,点点头:“你长得可真像你母亲。”

沈羽不料穆及桅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这句话,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父亲生前,也说过。”

“血脉相承,总是神奇。”穆及桅把手中的酒袋子递给沈羽,沈羽却摇了摇头,他又说道:“你可知,我为何传信与你?”

沈羽确实不能确定穆及桅的用意,摇了摇头:“我想,穆公可能只是想见见我。”

“我是想看看,在泽阳一族几近全灭之后,沈家独女,用什么本事来承袭泽阳公位。”他瞧了瞧沈羽,又道:“也想赌一赌,沈兄的女儿,是否与他一般,忠诚仁义,不惧生死。”

“前些日子,吾王派人来让我入籍。想来,也是穆公从中周旋。”沈羽沉声说道:“穆公既知羽并非男子,当时为何替我掩饰?”

“许是我自知命不久矣,也许是我不想沈家最后一人因忠枉死。”穆及桅苦笑:“又或许,被你说中,我只是想见见你。听你父亲提起,你与她,实在很像。”说到此处,他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向这广袤沙地:“可如今,我却又觉得,我不该让你来此。你救我一命,我却害了你。”

沈羽不解:“穆公此话何意?”

“方才殿中,吾王下旨,十五日后,让你我率三千赤甲军往朔城。”穆及桅忧虑地握了握拳头:“吾王心思,按理,你我不能妄议。但……”他不住摇头接连叹气:“你可知,朔城中,有多少敌军?”

“朔城此时归哥余部,据我所知,有精兵八千。”沈羽想了想,知道穆及桅说的是此战怕是敌我悬殊太大,又道:“东余数战,我们折损了太多人,我想,吾王也是……”

“我做了三十年的狼首,五色兵符上的每个纹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穆及桅肃然抬手,示意沈羽不要再说,他看向沈羽:“你虽有少年壮志,可终究妇人之仁。斥勃鲁之中你对希葛手下留情,可结果如何?如今你又对别人太过轻信,结果又会如何?沈羽,你切记一句话,乱局之中,少有人可信。信者将死。我带了一万赤甲军,与朔城的哥余军鏖战甚久,折了一半都多。这些哥余部的杂碎们,在朔城下面挖了地道,藏了不知多少人,一波一波的突然而出,打的我们措手不及。谁知道如今的朔城四周,有多少哥余部和中州大羿的兵卒,他们绑了王子亦为饵,早就等着我们前去自投罗网。而吾王渊颉,却要在此时,送你我入这早就设好的圈套。”

沈羽摇头更是迷茫不解其意:“吾王为何如此?”

“因为你不知好歹,要他饶我一命。”穆及桅淡笑:“我跟随他这么多年,深知他心意。他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了他的意思。而你,却偏偏在斥勃鲁之时提起此事。若不是因着你救了公主一命,恐怕,你早与我绑在一起也未可知。”

沈羽这才明白为何之前穆及桅说了那句:“竭泽之人,可怕。”

她虽觉得穆及桅说的过于夸大,却又不得不承认,渊颉的作风实在也令人捉摸不透,她想着,顺口便把心中疑惑袒露而出:“可难道吾王真的能不顾王子亦的性命……”

“伏亦是吾王长子,他当然要顾及。”穆及桅悠悠说道:“可吾王,也不止他一个儿子。次子牧卓,今年也二十岁了。听闻,比他的大哥,更得吾王欢心。”他沉了面色,又打开手中的酒袋子,喝了两口,拉起正在发愣的沈羽胳膊,把酒袋子放在沈羽手中:“喝一口。你现在这身打扮,只能骗了人的眼,却蒙不住人的心。你若想承袭先公爵位,带兵驰骋沙场,再兴泽阳一族,便要狠得下心。”说着,右手握拳重重的锤了沈羽的肩膀一下,大吼了一声:“喝,喝光了。才是沈家的儿郎!”

沈羽一个激灵,趔趄了几下险些摔倒,她本就很少饮酒,偏又撞上了这爱喝烈酒的穆及桅,便是这样捧着酒袋子,都被熏得皱眉,但听穆及桅如此说,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咕咚咕咚的真个把酒灌进肚子里,喉咙里如被火烧一般,呛得她不住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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