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294)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穆及桅起身一拜,只道:“国巫,桅是个粗人。只懂舞枪弄棒,调兵遣将,国巫所言,桅,还需多加思索,今日,国巫与我,坦诚相言,你我所说之事,桅,一字不会泄露。还望国巫,与我同心。”

姬禾眉目一晃,当下明了穆及桅所言,起身拱手:“穆公宽心,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尚能有口饭吃,靠的,便是三缄其口。穆公以诚待我,我,必诚待穆公。”

穆及桅叹了口气,看了看姬禾,复又说道:“桅,还有一事,相劝国巫。”他顿了顿,沉吟片刻,低声说道:“祭天一事,桅,心觉有异。国巫智慧过人,定知我所言何事。舒余战乱经年,如今安定数月,百姓不易,无论国巫心中有何事不及言明,桅,还请国巫,保吾王周全。吾王周全,舒余百姓,才能周全。”说话间,竟对着姬禾深深一拜。

姬禾眼神忽晃,沉思片刻,将穆及桅扶起,淡声言道:“听穆公所言,这祭天之行,穆公,是去不成了。”他轻声一叹:“穆公,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今日,便也会是明日。老头子保全自己尚觉费力,保全吾王之事,穆公,寻错人了。”

穆及桅皱着眉头,面上苦恼深重。姬禾却笑道:“穆公莫怪我,这天下之大,我做不来的事儿多的很。”

穆及桅重重一叹,拱手只道:“如此,我不再为难国巫。桅,告辞。”

姬禾往后一退,对着穆及桅一拜,朗声言道:“此一别,再见有时。到时,我与穆公,把酒言欢。”

作者有话要说:姬禾和穆及桅这两个老头子啊,对戏真的令人感觉非常爽。

第137章 陷危局,不自知

子时已过,皇城之中复又陷入一片凝肃安静之中。偌大的皇城,唯有簌簌雪声不断。而此时,在沙子地外,一灰衫轻甲之人,从飞奔而来的马上翻了下来,摔落在地。

此人面色枯黄,衣衫褴褛,身上还挂着血迹,头发糟乱,唯有胸前甲片之上那隐约可见的“芸”之一字,与那一身的灰衫,可猜测出此人,应是自南疆芸城而来。

可南疆距皇城何止千里,又逢年关刚过,国祭要到的紧要时刻,这雪夜忽至的不明之人自然被值守的皇城卫挡在了外面。他对着皇城卫拱手作揖,又从怀中摸出一面黑色令牌,抖着手交予皇城卫,没有片刻,便被那为首的皇城卫带入一道门内,隐入一城风雪之中。

子时三刻,搂着媚姬在怀睡意正酣的伏亦在软玉温香的梦中被昭德唤了起来,眯着眼睛沉着脸色正欲发火,却听得昭德轻声浅语的道了一句:“吾王,南疆有事。”便当下再无困意,惶然起身,便是衣裳都还没有穿整齐,就扩着步子上了步辇,往人殿而去。

南疆有事。

有了大事。

黑铁令,是舒余国令。除吾王之外,舒余三十六城,每一城的城守都有一块黑铁令。又按着城守位分不同,而大小重量不一。

可铁令虽有大小,其用途却殊途同归。

伏亦手中拿着芸城城守那一道黑铁令牌,凝着目光盯着令牌上那一个“芸”字,一张脸都变得蜡黄,看了看八步金阶下跪着的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昭德看的心慌,不知吾王为何只是浅浅的瞧了一眼这铁令,便满面惊慌,他慌忙给伏亦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奉上去:“吾王,安心,吾王,可先听此人言语,再做定夺。”

伏亦摆了摆手,右手的手指从铁令之上摸索过去,开口淡淡言道:“你,是芸城之人?”

那人声音干哑疲惫,其中带满了惊慌,听得伏亦此言当即磕头:“回禀吾王,小人,是芸城城守副将,廖恒。”说着,又磕头三下,口中大呼:“吾王,南疆出大事了!小人代城守涂公,叩禀吾王,南疆大事,芸城城危!”

伏亦眉心一挑,右手将那铁令握在手中:“讲。”

廖恒磕头言道:“一月十三,南疆城祭,突降大火,祸及芸城,雀村尽焚,雀林大火七日不绝。”

“芸城……芸城……”

“芸城如何?”伏亦急问,“讲!”

廖恒啜泣不绝:“七千百姓,只剩三百又四十二人。城守涂公,为火烧伤,将铁令传于小人,只言天火骤降,国之大患,命小人敢往皇城,回禀吾王。”

伏亦拧着眉头,那握着铁令的右手在听得“天火”二字之时,竟微微的发了抖,似是拿不住一般,将那铁令放在桌上,从怀中摸出小瓶放在鼻间用力吸了几下,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拿了酒杯灌下两口酒,沉声言道:“昭德,传穆公与玄相速速来见。”

昭德躬身一拜急急出门,那大门一开,却又晃入一人,人还未进门,那干笑之声已然传来。伏亦面色稍稍一松,睁开眼睛,对着秀官儿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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