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313)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这香气弥漫,肆意的在片刻之中萦绕在了正侧着身子靠坐在座上的牧卓身周。

牧卓闭着眼睛,听到门与脚步的声音根本丝毫不惊,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弯唇一笑,面容上竟染上层瞧不清楚的怪异神色,不知是忧虑,还是厌恶,许是这样的情绪让他的嗓音更加干哑,更显得古怪:“大祭司,竟然亲自来了。是有什么事儿,惊扰了您的清梦?”

这“大祭司”走到殿中,对着牧卓微微躬了躬身子,抬起一双手轻轻地放在脖颈处那系着斗篷的带结上,白皙细长的手指扣在上面,细致缓慢的将那仔细打结的绳扣解开,绳扣一松,双手已到兜帽边缘,用那长长地指甲轻轻往两边一挑一拨,罩在头上的兜帽便被轻巧的摘下,而那被兜帽束缚的长发便垂落下来,乌黑厚密的长发,却不盘发,也无花样的发辫,只在发丝及腰之处,用浅色的丝带颇为随意的打了个结。

几根凌乱的发丝轻轻贴在额头上,而那精心描画的眉间,竟还有一点紫色的纹饰。这纹路只有指肚般大,却精致细腻,看的清上面鲜红色的细纹,如虫似蛇,又如一苗火焰,盘旋而上。

牧卓睁开眼睛,对上这女子一双眼睛。

这眼睛是真真的魅惑。

似是多看一眼,都要将人的魂魄勾去,将男子心中那各种的春色春意春水尽皆挑弄。

可却又看不全她的面容,只因着那一片将口鼻都遮掩起来的,淡紫色的轻薄面纱。

牧卓蹙了蹙眉头,他见过她几次。可每一次,他都讨厌这紫色的面纱。但他却绝不想将这面纱强行的从她面上摘下,因为他并不知道这面纱之下,是一副绝美的容颜,还是一副蛇蝎的面貌。

他知此人危险。

危险,且心机深重。

深重的几乎要让他忌惮,如同忌惮桑洛。

“雀山一别,舞月已有两月未见过王子。如今大事将启,更觉想念的厉害,故而,特来看看。”舞月缓着步子走到牧卓座前,竟轻身坐在牧卓身边,抬手放在牧卓的手上,用那细长的指甲从他手背的肌肤上微微划过,划的人心痒。

牧卓再次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却也不动,只是淡淡开口:“舞月今日来此,定不是想和我谈风月。”

舞月眉眼一弯,看似是淡笑,目光却定在牧卓的侧脸上,晃过一丝的狡黠:“王子如此说,是嫌我来的晚了?还是嫌我,做的不好?”

牧卓轻哼一声,将手从她手中移开,坐正了身子,拿起桌前的酒壶径自悠闲的倒着酒,在酒水落盅的清沥声中言道:“大事将启,舞月既是我教中圣使,更是南岳国大祭司。卓,可不敢对大祭司,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端起酒杯,轻啄一口,“今日来,是替卓熙王传信,还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就直说吧。”

舞月闻言是真的笑了,那咯咯的笑声从面纱之下传来,这柔弱无骨又极尽妩媚的笑让牧卓周身都觉寒颤,他站起身子,踱了两步,看着那紧闭的殿门,却不说话。他知舞月这笑之后,便自会直言。

“今日此来,本只有一事。可来了之后,却变成了两件事。”舞月也不起身,只是拿起牧卓放在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轻轻地晃着,低垂着眉眼看着杯中的酒液,开口言道:“这第一件事儿,是传我南岳王令,南岳十万大军,已然入了舒余境界。三日之后,便会直取南疆诸城。之后,会径自往龙首山,助你一臂之力。”

牧卓眼光亮了亮,舒了口气,复又问道:“那这第二件,是何事?”

舞月笑问:“听闻王子今日,得了两人。”

这一问问的轻巧,语气更如蜻蜓点水,风过无痕,若是一般的听者听来,根本不觉是何等大事儿。

然这话从舞月口中问出,却让牧卓的心头重重一沉。

“此事,无关乎你我所图之大事。”牧卓的声音寒了下来:“也无碍我与卓熙王之间的承诺。”

舞月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那样子悠闲自在,根本不往牧卓一方去瞧,悠然言道:“我听闻,今日这两人之中,一是王子的妹妹,桑洛公主,这另外一人,是泽阳一族的少公。不知舞月听来的,对是不对?”她将酒杯放下,靠在座上,看着牧卓的背影:“这两人,若我的消息不错,早就是死人。可如今,他们非但未死,还自己来到圣谷之中,想来,倒是蹊跷。”

牧卓缓慢的转回身子,看着座上的舞月,眯着眼睛:“你究竟有何话说,不用顾左右而言他,直说便好。”

舞月站起来,慢步走到牧卓身前,抬眼看着他:“桑洛公主不死,对王子,是喜事,还是祸事?”她直视牧卓,却又不等牧卓答复,复又开口言道:“如今看来,应是喜事。若公主可为王子用,国祭之时,王子又多得一个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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