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379)

作者:诗人达达 阅读记录

“谨遵吾王令旨。”

众臣言罢,复又磕头,继而躬身退至两侧,将大开的城门让了出来。

蓝多角只道:“吾王,可回返马车之中,再往皇城中去。”

桑洛淡淡笑道:“离家太久,如今回来,怎能闷在车中。去牵匹马来。”

蓝多角愣了愣,旋即一笑:“是。”当下牵了匹马来,扶了桑洛上马,便退至其后。

桑洛骑在马上,回身而望,但见群臣诸公兵士,无一上马,又道:“蓝公,让诸公上马吧。”

蓝多角当下传令,众人方上了马,随着桑洛慢行往皇城而去。

待得一切安排妥当,已到了晌午时分。按着祖制,桑洛既是新王,自然要在皇城三道门正中的乾元宫中休息,可她却带着疏儿径自往昔日自己的居所芷兰殿中而去。殿中自然收拾的干净妥当,侍从婢子却不知新王竟要来此,当下吓得跪落一地,不敢作声。

桑洛遣走众人,只留的疏儿一人,便径自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车马劳顿自不必说,只是这一路走来,眼瞧的都是昔日最熟悉的景色宫殿,一事一物,都是她从小到大见惯了的,可她越看,越不觉亲切,越看,又越觉得心中孤冷。索性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也不想再想。

在这一时刻,她又想靠在沈羽身边,静静地歇一会儿。

舒余皇城三道门。

一道门,去兵,二道门,免胄,三道门,卸甲。

沈羽被挡在二道门外,再不能入。

只得先行随着穆及桅回返,往一道门外的狼绝殿而去。

这一二年,兜兜转转,从神木往厥城,又从厥城往昆边,自昆边到南疆,最终却又回返到了神木。

就好似轮回,自始至终,从终到始。似是什么都不曾变化,却什么都再不可如前。

便就在这一忽儿,桑洛有些晃神,半靠在床边,闭着眼睛,眼角却留下一行泪来。

疏儿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鼻间闻了闻,微微笑道:“可算是能喝到些正经的好茶了,这一路来……”

她说着,转头正瞧见桑洛这样子,忽的住了嘴,手中的热茶都险些洒了出来。慌忙放了茶杯走到桑洛身边跪下身子,极轻地问着:“姐姐,这是……怎么了?”

而桑洛只是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面上的泪。

疏儿沉吟片刻,眨了眨眼睛,拉住桑洛的手笑着说:“定是想念少公了,我这就去带她来。”

她如此一说,桑洛才睁开眼睛,反手拉住疏儿:“别去。”

疏儿却道:“姐姐与少公的事儿,旁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入了皇城,姐姐难道还要拘泥这三道门的规矩,不让她来了么?”

桑洛坐起身子,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疏儿摇头,又想不明白:“自然不是,可姐姐与她,已然惯了日日都在一起的,好容易走到这一步,反倒要分开居住不成?”她说着,又顿了顿,复又问道:“难道,方才姐姐不是因为少公的事儿?”

桑洛苦笑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触景生情。想及过往在这里的日子,又想到这一路行来的艰辛,时移世易,心觉凄凉。”她双手轻轻搭在窗棱上,目光优柔的看着窗外院中含苞待放的花,面容上是说不清的复杂愁绪,口中喃喃叨念:“疏儿,若是我不顾众人眼光,就让她入三道门之中陪着我,你说……”

桑洛这说话的声音极轻,疏儿却听得细,当下一笑:“为何不可?姐姐与姐夫当日,在潼濛溪边,拜过天地先祖,疏儿就是见证。如今,姐姐就住在三道门中,姐夫却为什么不可住进来?”

“我若让她住进来,”桑洛叹了口气:“她便必须不再理泽阳之事、国中之事。”她抬眼看着疏儿:“你说……她……可会愿意?”

“若是她不愿意,又怎的会抛弃所有去寒囿之中寻姐姐?”疏儿走到桑洛身边,满目真诚的看着她:“依我说,姐姐还是因着前阵子主事的话,心中结了疙瘩。姐姐心中有了愁绪,为何不同少公说呢?”

桑洛略显烦乱的摇了摇头:“自那日主事同我说过这些话之后,我越想越觉得心烦,越想越觉得担心。生怕做错一个决定,便又伤了她。我……”

“姐姐不想伤害少公,可也没问过少公心中所想啊。若是少公愿意,哪怎的还算是伤了她呢?”疏儿轻轻晃了晃桑洛的胳膊:“姐姐,你们二人是怎样的,疏儿看的最清楚,万不可因着几句话,就这样自苦。你听我一句,让我去请了少公来,你同少公,好好的说说。可好?”

桑洛沉思良久,轻叹一声:“你说的有理。”说着,抿嘴微微一笑:“我也确实不惯,总想着抬眼便能瞧见她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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